常恒闻言,淡淡垂眼,视线在触及到页间两个耳鬓厮磨的男子的一瞬,又飞快掠开。
扶桑又草草翻过几页,扭头对常恒狐疑道:“你原来喜欢这个吗?”
常恒稍稍别过脸去,并不应声。
扶桑眨眨眼,突然伸手捏上他通红的耳垂,促狭笑道:“呀!你不会是在害羞吧!”
常恒挣脱,道:“不是……”
扶桑凑近观察他难得一见的窘态,忍俊不禁道:“你眼皮都羞红了哈哈!”
常恒终于难忍,勉强启齿道:“我……我觉得,脏。”
扶桑一怔,常恒意识到自己话含歧义,恐他误会,又补充道:“我不是说……我是觉得自己……”
扶桑正色,强行掰过他肩膀,郑重道:“你不要这样想自己,你喜欢男子,这虽比较罕见,但也算不上怪事啊!我小舅他就……再说,喜欢什么样的人,这也并非你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你没做错什么,我不许你因为这个就这样辱没自己。”
常恒依然低垂着眉眼,神情与平日无差。但不知为什么,扶桑总觉得,他就快要哭出来了。
常恒嗡声嗡气道:“不该喜欢的,这很脏……会脏了他的眼。”
扶桑小心地问:“你喜欢那人不能接受吗?”想了想,他愁着脸,挠头道:“要不……你换个人喜欢?”
常恒轻飘飘飞过记眼刀,冷淡改口道:“我没喜欢谁。”
扶桑尴尬笑道:“我就瞎说,你别生气,来,”他一股脑将春宫册子团卷,塞进常恒怀里,“这个送你,当作赔礼。”
他那时候懵懵懂懂,尚未尝过情爱的滋味,只是心疼常恒为此自卑,也难以理解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常恒神伤至此。
若是他,绝不会……扶桑在意识模糊前朦朦胧胧地想着。
谁料,一句一闪而逝的梦话也能被上天垂听;既而,常恒心悦的对象竟真地被调换成了他!
扶桑心头又慌又乱,还夹带点小小的窃喜——
嘿!原来这就是情爱!像声清脆的响指,可以凭空召唤出心想事成的奇迹。
被奇迹一下砸中的扶桑欢喜得有些晕眩,甚至手足无措。他还记得常恒对自己取向的压抑和厌弃,唯恐又伤害到对方,于是,他先行小心翼翼地剖开自己的胸膛,将那颗又软又烫的心呈交给对方。
月下花前,身遭的景物都灰黯黯的,只有扶桑漂亮的眼睛在闪烁着亮光,诉说那些不再秘密的情愫。
他虔诚地献吻,贴上常恒冰凉、颤抖的嘴唇时,难以言说的心悸让他下意识地探出柔软、温热的舌尖,勾舔常恒的唇珠,像在吻吸一颗沉甸甸的泪滴。
他竟同时觉出苦涩与甜蜜。
——甜蜜太过,竟也使人心内煎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