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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闯吞了口唾沫,桌上摇曳的烛火也忽然静止了下来,像是也在静心聆听,西诏的族长带着一众人等站在城楼上观瞧,亲眼看着这些外族士兵们一个个脱得光溜溜的,下饺子似的接二连三跳进潭水中,溅起飞扬跋扈的水花,然后,再未从中出来。

    他颤着嗓子嘿嘿笑了两声,接触上祁三郎看傻子似的目光时,郑重其事道,是真的没有出来,这件事西诏每一个人都知道,祁大人不信,可以到街上随便找个小孩子问问便是。

    祁三郎挑眉,额头上耸起三条细纹,抬手冲肖闯道,你接着说。

    水面逐渐归于平静,折射出洗尘潭周边的丛丛花木。族长和他的族人们都看愣了,却没有人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敌人们被消灭殆尽,本是应该欢呼相庆的时刻,可不知为何,恐惧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慢慢滋生:一潭水,怎么可能把一支军队吞食掉呢,连骨头渣子都没吐出一颗。

    就在大家静默难安之时,潭水正中央却忽然冒出了一个气泡,其后,越来越多的气泡冒了出来,密密匝匝,将水面填得满满当当,仿佛有谁在水底生起了一口大锅,将这满潭的水都煮沸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被家人抱着的一个小孩忽然哭了起来,打破压抑气氛的同时却也将众人吓了一跳,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那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便指着洗尘潭,用含混不清的声音,一字一句道:眼睛瞪着我,气泡里......有眼睛......人的眼睛......

    传说讲完了,室内却陷入了一片死寂,连一向沉稳的莫寒烟,虽还维持着面色不变,可是眼底却漾起一抹微波,闪动间,便被祁三郎注意到了。

    寒烟,你怎么看?听了故事后的祁三郎也不像方才那般,把我信你个大头鬼这样的神情明晃晃戴着脸上,他虽然还有些疑惑,但心却也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诡异的传说触动,只是不想在肖闯面前表现出来。

    莫寒烟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一下,倒不像是扯谎,这故事我多少也有所耳闻。

    见她信了自己,肖闯大大抒出一口长气,心中大石刚刚落下,却又听她继续不紧不慢道出两字,头骨。

    哦,头骨。肖闯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他当然知道校事府的行事风格,它是炎庆皇帝手中最阴冷的匕首,专事监察,挟制百官,府内一干校事,平日连宗室皇亲都不放在眼里,只听命于掌士祝洪一人。

    就在一月前,校事府一干人等夜闯瑾亲王府,将府中上下共一百四十八人全部杀掉,廷尉司的人闻风赶过去时,老王爷已被枭首,首级悬挂于府门,鲜血染红了牌匾上忠贤功著四个大字。而廷尉司的人看到手持长刀的校事们,竟然连行刑的公文都不敢查看,就放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