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烧了多少孩子的骨头,才能制出这么多丸药?听到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话语,宋迷迭早已把方才受到的羞辱抛到脑后,握得指节咯吱作响,把他碎尸万段都不能解恨。
刘长秧回头看她一眼,目光冷若寒霜,何止他一人,这些帮凶,也一个都不能放过。
说罢,将披在身上的大氅朝后一甩,手伸出来指着丈余外的一间酒肆,冷笑一声,你们猜,那里的掌柜的,是不是帮凶?
说曹操曹操到,酒肆中慌慌忙忙走出一个老头儿,圆胖的脸颊上简直写着掌柜二字,一边走一边冲里面的伙计吆喝,苗家老爷子说大郎去外地了,可是这两个月没拿到货,补货的人催得我囫囵觉都睡不好。我今儿须得亲自去他家一趟,看他是真的不在,还是唬我,把货先给了别人。
说着,便把一只钱袋子揣进怀里,迈开两条粗短腿,顺着长街朝金光湖的方向走去。
简直是得来毫不费工夫,一行人于是悄无声息跟上,一路顺着长街往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又一次来到金光湖旁。
湖仿佛是活的,层层鳞浪随风而起,美得炫目。
前方掌柜丝毫未有察觉,走到浮桥尽头跳上一只小舟,和双腿一样粗壮的胳膊娴熟地前后拉扯船桨,在一叶叶渔船的间隙中,见缝插针,游刃有余地滑行。
刘长秧方想追上去,却被祁三郎阻止了,殿下莫要打草惊蛇。
说着他一马当先走到浮桥最前面,手搭凉棚望向那条船,心中默数它经过的船身,直到看到它在一艘从远处看只有指头长的小舟旁停下,才眯起眼睛观瞧片刻,稍顷,重新折返回来,冲后面的人一笑,我已经记下了那艘船。
尉迟青目露疑光,祁兄当真能......能记得?从远处看,这些渔船也就和一条长虫无......无异,更何况,还有渔船在陆续出湖,单凭位置也无法记得精......精准。
橹、尾舵、舱壁、风帆各不相同,尉迟兄怎么能说它们一模一样?祁三郎眼睛眯起,苗家的船风帆上打了两块补丁,一块浑圆,一块四方,自是不难认出。
景王府的人皆面面相觑,回头,看宋迷迭和莫寒烟一副见怪不怪模样,便知这从长陵来的三人各有各的神奇,绝非人间凡品,遂走到浮桥边,三人一组,各取一只无人小舟,在祁三郎的指挥下朝前划去。
下了水方知这看似平静的湖面是如此聒噪,渔夫们是养水鸟的,水老鸭们彼此争食,声音沙哑难听。渔民们也不安生,吵架干仗者有之,赌钱下棋吆喝者有之,再加上现在正是正午时分,各家各户都在烹制午餐,油烟气四处升腾,呛得人恨不得像那些水老鸭一样,把脑袋匝进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