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明殿,炎庆皇帝看着下方垂首而站众臣,轻笑一声,将手中明黄色折子晃动几下。
怎么?满朝文武,竟无一人能对薪犁王之女欲与景王结姻一事给出定见吗?
景王刘长秧,是扎在炎庆皇帝心头的一根刺,当时,若不是先皇后那番脉断于诏的说辞,他早拔了这根刺,将他踩折于脚下。
所以但凡涉及到景王的事,群臣皆如履薄冰,不敢轻易答话,生怕说错了,触到了今上的逆鳞,被他猜忌记恨。
更何况,是结姻这样一件大事。
就连祝洪这样名牌的亲信,也只敢将脸贴于朝笏上,尽量压低呼吸声,生怕被炎庆皇帝点了名。
停伯公,你怎么看?
听到皇帝口中叫出的不是自己的名字,众臣皆舒了口气,眼角余光斜飞,聚集在站在大殿最前面的杜歆的背影上。
臣......杜歆走出队列,先行一礼,复站直身子,望向龙椅上那个被幔帐阴影笼住的人,依臣所见,此桩亲事甚好。
炎庆皇帝先是沉默,随后,轻笑,薪犁号称拥兵百万,景王若是做了呼揭的女婿,自是甚好。
此话一出,满朝文武皆惶惶起来,一个个攥紧手中的朝笏,将脑袋又朝下垂了一垂。祝洪却反其道而行之,身子微微侧出一点,踮起脚,一双绿豆眼骨碌碌转着,去观察杜歆侧脸的神色。
呼揭虽号称佣兵百万,但依臣所见,这只是虚张声势,杜歆说得不紧不慢,迎上龙椅上那人的目光, 脸上全是坦荡,依臣之见,薪犁的兵马加起来,也多不过三十,与我大燕实打实的百万雄兵相比,着实有云泥之别。此则,其一。
炎庆皇帝的手指在扶手上轻点,其二呢?
其二,薪犁近年与我朝虽不时在边境上有些冲突,但无非小打小闹罢了,并未发展成真正的交战。且两国不管是通商经济还是文化交流,皆处在热络发展之时,商人读书人往来频繁,臣以为,此和平盛景,绝不能打破,此为其二。
哦?还有其三?炎庆皇帝朝前倾身,停伯公既然有这么多高见,为何朕方才要听取群臣意见,你却像装聋作哑呀。
杜歆忙深行一礼,殿下莫怪,老臣方才......方才是有些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