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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此处,心下一片冰凉,禾香强稳住纷乱心绪,抓住小同的手,我们离开这儿,快,我带你走。

    小同却站着不动,只含泪冲她轻轻摇头,禾香于是着急了,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一点,却嘶拉一声,将他整条手臂拽了下来。

    禾香惊愕惶措,低头看那手臂,却是轻飘飘一截,用纸扎出来的胳膊,再去看小同的眼睛,发现那两只眸子竟是用笔描画的,没有光彩,亦不会眨动。

    我回不去了,被他吃掉的人,只能留下。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禾香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一砸,连呼吸似乎都在瞬间停滞。她抬头,目光顺着青石板路从镇子东头飘到镇子西头,越看越觉心惊。

    那些方才还灵动鲜活的人和动物,现在却已变成了纸扎的祭品,被风吹着,便轻飘飘朝前移上几尺,没风了,便或倚或倒在墙上地上,用呆滞的眼睛直愣愣盯着前方。

    禾香忽然觉得腹中翻腾了数下,似有呕意,于是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忙去看手中还剩下的半块包子。

    哪里是什么肉包子呢,不过是金箔纸折出的一只纸包子罢了,怪不得干涩难以入口。

    禾香捂住自己的嘴巴,却无法抑制地大口喘着粗气:这里的一切都是死物,难道连她自己也死了吗?所以才踏足这样的死地中。

    神魂俱乱之时,后颈忽然剧烈地疼痛起来,她伸手摸过去,触到的,却是一个血窝,泥泞不堪,皮开肉绽。

    是不好看,那把她曾魂牵梦萦的声音倏然从后面飘来,禾香打了个冷战,还未回头,便听他又幽幽道,若将你的肉全部啄食完,就和他们一般,只剩下一副白骨,莹白如雪,便好看得多了。

    他抿嘴冷笑,我终是对你存了一分善心,看来,善心用在人类身上真是太多余了。

    说罢,两条胳膊却突然从后方环抱住禾香,嘴唇贴上她的耳垂,仙鹤秀才?小丫头,你仔细瞧瞧,我到底是何人?

    秀禾的下巴摩擦在他的袖子上,泪眼朦胧中,她才第一次看清,那件白色的轻薄如纸的衣衫,根本就是纸裁的。

    肩膀被书生捉住,他将她转过身来,直视她的眼睛,一阵风吹过,他身上的纸衣沙沙作响,散出木头和浆糊的味道。

    纸衣秀才,不衣丝棉,常服纸衣,不御烟火,只啖活物。

    他将禾香额上的发拂开,落下没有温度的一吻,面目却在顷刻间,变成了仙鹤的模样,嘴喙如剑,双眼通红,食髓知味,你说,我先啄烂你的脑袋,吸干净你的脑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