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公子这身段绝了!”西装店的招待看见他那细长腰线都连连赞叹。
“徐导,回头我攒够了钱,把这服装费用还给您。”怀砚不习惯地看着镜中梳着三七分、衣着光鲜的自己,伸手轻轻松了松领口。
“傻小子,跟我客气个屁。”徐正阳开了支票给店员,就拉着他往外走。
“您若不要我便不穿了。”怀砚模样柔和,实际上性子挺倔,作势要解西服扣子。
“成成成!依你,这钱从下一部的片酬里扣!”徐正阳无奈,拖着他上了车。
整个德利轩都坐落在水榭之上,假山与池中草木相映成趣,山对岸设了戏台,多唱京戏,昆曲、黄梅戏、苏州评弹亦有之。抄手回廊极宽,两侧荡漾着活水,酒壶在其中传送,散客们就坐在两侧吃饭谈笑,颇有曲水流觞之韵味。怀砚跟着徐正阳向深处走去,亭阁间距离远起来,显得愈发清幽,他二人停在“沉香”门前,侍从撩开帘栊,他们依次走进,发现此处已是坐了满满一桌人了。
怀砚随徐正阳对众人点头致礼,继而瞧向那座中央的人,倒不禁眼前一亮:那人极有风度派头,也是二十几岁年纪,眉目端正,打扮却颇为老成,一身剪裁合体的暗灰色西装,胸前别银色钢笔,头发光溜溜地梳到后面,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嘴里叼着的象牙烟嘴儿,还有手上那白玉指环,凸显了几分贵气。他看着怀砚走进,忙不迭站起身,伸出右手来,“江先生!鄙人梁文墨,早想瞻仰江先生风采,今日终于如愿,幸甚至哉!”
怀砚暗叹,到底是落笔成文、才高八斗的大才子,气质果然不凡,他伸手与他相握,笑道:“梁先生大名,如雷贯耳;梁先生大作,家喻户晓。怀砚也已仰慕已久。”
“江先生!来!”梁文墨颇热络地用手臂搭住怀砚肩头儿,拉他坐于自己左侧。
众人皆知,今日梁文墨作东,主宾便是这位江怀砚,都纷纷让了开来,淡笑着坐于次座。
梁文墨将其他客人逐个为怀砚介绍,甚么北平文艺部副部邹林、甚么天华影业老板杨凯峰、甚么《新民报》主编刘淄明、《燕云文艺》记者钟策芃……皆是燕云城文艺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怀砚起身一一见过,复落回到座位上。
那梁文墨是跟诸位颇熟悉的,又是个随性之人,因此也不拘礼,他举起手中烟斗,指着靠门口坐的徐正阳笑道:“老徐,你果然好眼光!”
徐正阳是场面人,此时脸上丝毫不写得意,只欠身谦虚笑道:“不不不,碰到怀砚,是徐某之幸!”
邹林问:“文墨,此前选角儿,你没见过这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