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重复出现在2018年那场雪夜,只是这一次的地点并不相同。铁丝网围起的空间内,摆放着各式杂物。交通锥、霓虹警示灯的看板、各式立牌与红色铁栏。
「这里是?」
「交通管制所。」
「对喔……奥斯小姐说过发现了车祸的关键。」
「嗯,那傢伙参加宴席喝了一点酒。所以,我想先排除所有非酒驾的可能性。」
「酒驾……」
「你有办法用这里的器材栏下白色那辆车吗?我去接触这个时间的法斯特先生。」
「好的。」
「从管制所出去向左一直走,穿过三个巷道,就会到思多德路。」
「明白了。」
天黑黑的,看不清两人的脸上的轮廓。奥斯小姐走到铁篱旁边,三两下橇开了锁头,艷影不急不慢地向左转去,消失在铁篱后方。
阿特娜搓搓掌心,融化手套里夹杂的细雪,这就开始般动管制所的立牌。摆放完最后一张警语标示,阿特娜匆匆赶往思多德路。兴许是自己提早了许多,街道两侧一个人影也没有。
阿特娜无聊地坐在长椅上,看着街口展示柜里各种姿态的人偶衣装,看得出神。
倏然地,一阵刺眼强光从思多德路尽头照射而来,伴着催速的引擎声,摇摇晃晃地朝着街口急速驶来。。
来了!
绷紧全身神经,阿特娜贴紧衣装店橱窗。
吱——
在意识反应之前,黑夜中突现的剎车声如同鬼哭嚎泣。
灰车驶过路口,煞止不住地倾斜飘移,在十字路口中央转过一个大大的捲曲弯度,然后侧面衝上街角的路灯。
高速的撞击直把车体撞得凹陷变形,阿特娜从遮住视线的手掌缝隙,瞄到路面上满地的碎玻璃,还有反射霓虹灯光的一滩液体。
她不敢看。
「阿特娜!你没事吧?」
「奥斯小姐……我没事。」
「总之先离开这里。」
奥斯小姐从沿着车子来处跑近,省略话语,也顾不得身体喘吁,她抓起阿特娜的手腕,慌忙的跨过案发现场。
「奥斯小姐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什么预感?」
「……这起案件,可能不是阻止车祸这么简单而已。」
「难道还有什么更深的原因吗?」
「试试看才知道,先把东西归回原位。」
「好……」
依着时间片段爬书,两人不断来回十一月十四号的最后的两个小时。
尝试把路面的结霜排除、尝试让法斯特先生开往另外一条道路、尝试改变法斯特小姐的行程。甚至在第五次尝试中,奥斯小姐从不知道哪里偷了一辆车来,就这么挡在法斯特先生面前限速。
仍是无用,一次次一次次,那台飆速行驶的车辆,像是受到命运的牵引,直撞向任何一个可能摧毁车身的东西。
一次次一次次,阿特娜总是站在最直接的位置,看到最惨不忍睹的景象。
手脚断折、骨头见白、七孔溢血、肉身模糊。
「阿特娜,你还好吗?」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寒冷催残,阿特娜的鼻尖冻得清寒,肌肤上的血色仅剩下两颊黯淡的紫色。衣物早就失去了保暖作用,丢失的体温让阿特娜不自觉牙关打颤,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发抖不是因为天冷。
「还……还行吧。」
「差不多能做个结论了,回去吧。」
「嗯……」白光从眼前散过,不到一秒,她们又回到了天文室内,阿特娜颓丧着脸,疲倦替她找到室内装饰华丽的椅子座下。「这次又失败了……」
「我倒不这么认为。」奥斯小姐从衣兜里取出一个菸斗,按下菸斗上的开关点火,一缕橙橘味道的香气立刻冒了出来。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改变啊……」
「没有什么事情是能一蹴而就的。」奥斯小姐耸耸肩膀,好似这点程度的失败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至少我们在尝试错误中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
「整件事的起因,跟法斯特先生说得庆功宴有很大的关联,如果不修正这一点,排除其他因素都是徒劳。」一派愜意地坐在矮柜上,奥斯小姐翘起脚尖。「那么这起案件,就得问问法斯特先生关于庆功宴的细节了。」
「啊!我们去了这么久,那他——」
「放心好了,世界仪可以记录起始的时间。在旁人看起来,就像过了一秒鐘而已。」
「……果然是这样。」像是想到什么,阿特娜抓起自己的袖口,将腕上的手錶拆下,放在室内。「奥斯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为什么,你突然会想要帮忙法斯特先生?」
奥斯小姐没有回答,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天文仪沉默着。
「啊……这样问是不是有点失礼?」
「确实,我不喜欢别人探究我的隐私。不过我可以说,所有现在发生的事情,一定都与过去有关。」
「过去?」
「你先好好休息吧。你才刚用一分鐘,过完别人世界的十二小时,这对身体是很大的负担。」
「……奥斯小姐平常工作都是这个样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