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霍然而起,变了脸色:“是你?”
柳笑春方才虽然当街失态,但她存了一点自欺欺人的侥幸之心,认为傅西凉未必就会看清了自己的口水,他之所以落荒而逃,也许只是因为上回挨了自己的一场暴骂。而今日自己和他既然是相遇了,就该遇出个结果才好,要不然将来还得另找借口,才能登他的门。
她是雷厉风行之人,在大街上盘算完毕,立刻命令车夫调头,直奔了傅宅。下车将那黑漆院门推开一线,她向内望去,就见傅西凉正坐在院内独自摸骨牌,和方才相比,他换了一身舒适的便装,看着更为可亲,若是上前投入他的怀中,必能隔着衬衫贴上两块温暖胸肌。
抽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柳笑春推开一扇院门,向内走了一步,静等着他发现自己。
等了一分多钟,她见傅西凉根本没有抬头的意思,于是向内又走一步,再走一步,三步两步就走到了桌前,这才发现他摆弄的不是骨牌,是一堆花花绿绿的木头片子。而他这回终于抬了头,却又是大惊失色,差点把身后的椅子撞翻。
“是我。”她微微一笑:“别说你已经不认得我了,我不信。”
“你怎么又跑到我家里来了?”傅西凉感觉她简直是欺人太甚:“我这些天可没再捉过你的奸,上回你打了我几个嘴巴子,我也全打还给你了,你还来找我干什么?”
“嘴巴子的话你还好意思说?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她见傅西凉张了张嘴,仿佛是要和自己较真,连忙将那一页翻了过去:“好啦好啦,我也不是过来找你翻旧账的,我只是想问你,你刚才为什么一见了我就要跑?难道我是妖魔鬼怪,会吃了你?”
“因为我不想看到你。”
“为什么不想看到我?”
“因为你不讲卫生。”
柳笑春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登时脸红气结:“我不讲卫生?我哪里脏了?”随即她点了点头,冷笑了一声:“好,好,我懂了。你是高贵的大少爷,我是人家拿钱从堂子里买回来的姨太太,你自然看不起我。只怕在你的眼里,我不只是脏,我还贱呢,是不是?”
说完这话,她头脸发烧,眼中也泛了泪光。傅西凉看她又要翻脸,也急了:“你吵什么?你敢说你在大街上没有流口水?我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还犟什么?”
她的红脸更红了一层:“哪有那种事,你看错了吧?”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也不干我事。现在请你走吧,我还忙着呢。”
“这就要撵我了?”
“本来也没欢迎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