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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傅西凉一如既往,进了葛秀夫的办公室。
葛秀夫窝在椅子里,正在一边吸雪茄,一边看一份稿子,墨镜没有好好的戴,顺着鼻梁滑到了鼻尖。见傅西凉来了,他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抬头看着他,缓缓的一眨眼。
因为他这回又露了眼睛,所以傅西凉习惯性的盯了他两秒钟。盯过之后,傅西凉停在写字台前,说道:“他昨夜没有来,一整夜都没来。”
葛秀夫点点头:“没来也正常。”
因为那个大胖子没来,导致傅西凉无事可记、两手空空。所以看着葛秀夫,他有些迟疑:“他没来,你还给我钱吗?”
葛秀夫答道:“给,当然给。”
他便照着昨天的样子,绕过写字台站到了葛秀夫跟前,等着接钱。
葛秀夫放下了稿子和雪茄,一边转向了他,一边伸手拉开抽屉,从中掏出了个红纸卷子,向他一递。
他接过去看了看,发现今天的银圆包得不大漂亮,昨天那个红纸卷子是个光滑笔直的圆柱体,今天这个就不大直,红纸还有折痕。葛秀夫能够开报社,一定是个聪明的人,没想到聪明人做事也不是总能做好,也是有的时候好,有的时候不好。
这让他得了一点心理安慰。
低头收好那卷子银圆,他忽然听见葛秀夫问自己:“你笑什么?”
他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在微笑。可自己又是为什么而笑呢?明白了,他告诉葛秀夫:“今天包得不好。”
葛秀夫摘下墨镜,放到一旁:“笑话我啊?没关系,可以笑,这是小事,我不在乎。”
他听了这话,含笑思索了一会儿,却是说道:“谢谢你。”
“谢什么?谢我给你钱?这是你应得的,不用谢。”
“不是,谢谢你让我笑话你。”
“这也值得一谢?”
“我一直没有机会笑话别人,总是别人笑话我。”
“我也笑话过你,你还记不记得?”
“记得。”
“当时笑完了你,还有下文呢。我把你那原话对柳小姐说了,结果你猜怎么着?她没说你的不是,反倒是又把我骂了一顿。他妈的。”
“你生气了?”
葛秀夫仰起脸:“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生气吗?”
傅西凉认真的望着他,看他脸上倒是没有明显的怒色,但他方才所讲的又绝不是什么好事情,他还骂了一句“他妈的”。
“我不知道。”他如实回答。
葛秀夫和他对视了片刻,随即一笑:“我没生气。让那么漂亮的小娘们儿骂两句,是个乐子,有什么可生气的?”他向后又窝回了椅子里:“哎,跟我说实话,你想不想娘们儿?”
世上有千千万万的女人,于是傅西凉问他:“想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