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程宅到了。
傅西凉下了洋车,正要掏钱,却听来宝问自己道:“您今天还要不要包天?您要是包天,我就在这儿等着您,您什么时候坐,我什么时候走。您一天给我两块钱就行。”
傅西凉心想:“给你一块五你也干。”
但他现在手里宽裕,也就不肯再和车夫讨价还价,加之根据上回捉奸的经验,他认为自己也确实是需要一辆洋车,故而对着来宝点了头:“那就两块。”
来宝得了这话,就不再拉活了。在街口树荫下停了洋车,他把车篷拉下来,自己躲进去乘凉。而傅西凉独自沿着一条小街走进去,数着门牌号,他找到了程宅。
程宅是座中等大小的宅院,单看大门,倒也看不出威风来。傅西凉将门牌号对了对,确定了此处正是自己的目的地。
然后根据经验,他扭头四顾,想要找个落脚之处,牛奶铺子也行,咖啡馆子也行。
可是没有。
程宅对面,也是人家的住宅。
再往远走几步,有家裁缝铺子,有家杂货铺子,还有一家不知道是卖什么的铺子,全不是可以让他久留的地方。如此一路走到尽头,他调头往回走,一路走回了路口,走过了来宝,走到了道路对面。道路对面,正对着十字路口,开了一家面包房,面包房里靠窗摆着一排火车位,可以供客人坐下来吃。
他进去坐了下来,点了一杯冰淇淋。在等冰淇淋的时候,他扭头望向窗外——窗外,正对着他的那条小街上,临街一排房屋,其中便有程宅。可从他这个角度望出去,是看不见程宅大门的,除非那个程绍钧会步行出门,而且还专朝着面包房这个方向走,才有可能让他发现。
连傅西凉也认为这不大可能,自己坐在这里,就等于是撞大运。冰淇淋上来了,他用小勺子尝了一口,没有奶味,也不大甜,完全就是一杯比较细腻的冰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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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傅西凉回了家。
他这一天过得相当痛苦,而且一无所获。程宅一直关着大门,周围又没有他的安身之处,他围着程宅打了好些个转,午饭也没吃,腹中只装了些冰碴子,一遇太阳全化为汗。刚一到家,还没等他把邮差包摘下挂上,聂心潭领着女伴来了——她没有进院门,嫌院内的灶台和大葱会影响仙子的形象,宁愿只伸进去一个脑袋,问道:“劳驾,请问傅侦探回来了吗?”
傅侦探闻声而出,顶着一脑袋汗,面色很凝重。一见了她,就掏出了三张十块钱的钞票:“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