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月不知道陈浠是放弃了什么,她没敢问。
那天嘉市下着大雨,面无表情的陈浠仿佛也在下雨。
之后生活重新回到正轨,甚至情况比之前还好一些。
父亲去世,陈浠没有必要再交无底洞似的医药费,但邱明月却认为陈浠失去了一部分活力,像是利刃被磨顿了刀锋,刺猬被拔掉了尖刺,变得浑浑噩噩又无能为力。
对于邱明月的结论,陈浠无法否认。
她只是看清一个现实,那就是金钱只修饰表面欲望,满足不了内在需求。
但人的欲望是无限大的,所以必须学会控制它。
陈浠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是温之信?后来得出结论,大抵是他身上有一些她没有却向往的东西,不是金钱,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坦然和理想,是她想装都装不出来的讨人喜欢的模样。
她曾想过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养出这种脾气的孩子,一定是幸福无比,从来不会为任何事情烦恼的那一种。这种想法在她脑内保留了很久。
可爱情不是必需品,有或无于她而言并无区别。
那时候她是这么想的。
但后来的许多个夜晚,陈浠被夜半的汽笛惊醒,从虚幻的梦境回到真实的世界,捂着胸口感受心头猛烈跳动的时候,会昏昏沉沉地走神思考,爱情和惊醒是否是同一种感受。
答案无从寻找。
因为那时温之信已经离开许久。
她也没有再在其他人身上感受过那种难以言表的、令她觉得拘束的不自在。
第36章 开标
实际上温之信一直希望成为一个洒脱的、不受外界影响的、类似于陈浠这样的人,反对做一个纠缠不清、充满怨言的人,但有的时候人总会或多或少地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那种人。
不过让他怨艾并且在夜半反复想起的,并不是陈浠的莫名其妙,而是她的反复无常与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毕竟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但失望之后重给希望,然后再次失望,会叫人痛苦。
窗外急雨如箭,没有变小的趋势。
便利店的地板布满脚印,玻璃上雨水横流。
听到陈浠说不是的,温之信的神情变了变,看上去有些疑惑,可能是疑惑应当如何理解这三个字,是在否定耍他这件事,还是陈浠恒久不变的独断专横,否定来自他人的所有控诉和指责。
像是在抵触什么,温之信静了几秒,没有追问下去。
而一旁的陈浠沉默着。
她有点拿不准温之信的意思。嘴上说好好相处,好像过去的事情都翻篇了,现在却又反复提起从前,对她颇有怨言的样子,似乎没有要报复她的意思,但也不可能还喜欢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