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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为首席,在正厅中独奏;他拥有自己的私人庄园,种满蔷薇花束;对他进行人物专访的笔者,目光崇拜虔诚

    他在这个美轮美奂、镶金嵌银的完美歌剧院中,完成了自己华丽的梦想,收获身份高贵的富豪贵族的掌声,此生无憾。

    他脸上的神态,身体的姿态,优雅的演奏,都像价值连城的晶莹钻石一样无可挑剔。

    仲夏少雨的米兰,落了雨。

    歌剧院前面的斯卡拉广场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周映如像是被抽去了灵魂,孤身一人坐在广场的长凳上,歌剧院中听着里面流泻出的乐声,木楞空洞地目视着前方,咬着右手手指的指甲不动,蓦然淌出的眼泪和着雨水滴落。

    她想起和家人断绝关系的那天,气到晕倒在客厅的老父亲,等待家门外身姿笔挺的徐景知。想起她在面包店做晚工,徐景知站在门口等她一晚上。想起侨报上面徐景知刊发的分手通知,他说他们是同居的情人关系。

    牙齿与指甲倏而滑错,她麻木无神的脸庞上突然现出凄婉决绝的笑容。

    音乐会结束,雨势渐小,周映如起身没有带伞往左侧步行一步步离开,衣服濡湿贴在身上。歌剧厅门口,徐景知伴着散场曲乐,由未婚妻家的佣人撑伞坐上汽车,自始至终衣襟不曾淋湿一个雨点,车子向右侧驶去。

    曾经许定今生白头偕老的人,就是这样走散在人海中。纵使后来两个人都还在米兰,但是老死不相往来。

    四十七年后。

    有来自国内的年轻建筑师,参观造访米兰一座私人庄园,庄园主竟然是一位华人老者。

    聊天之后才知道,这位老者年轻的时候是米兰当地很有名的演奏乐团的华人小提琴家,太太已经过世,只剩他一个人。

    年轻人看见家中摆放的玛蒂娜照片问他:请问徐老,您太太是您的初恋吗?

    白发苍苍的徐景知沉思良久,缓缓启唇,满是皱纹的衰老脸颊上显出几分笑意,眼睛中似乎泛起回忆的云雾:不是。我之前有过一位妻子,她是港城人,是我的初恋。只是后来离婚了。

    镜头转到米兰的另一处私宅,脸颊上可见几道或浅或深皱纹,但风韵优雅静婉,穿着剪裁得体旗袍的女画家,她正和从港城来到米兰跟着她学习油画的侄孙女闲聊。

    如果没人提醒,根本不会有人能够猜出,她马上就要是七十岁的古稀老人。

    周映如坦然笑了笑,不减不慢地讲道:当年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脑袋糊涂,辨不清是非,做了别人的情妇,最后穷到一无所有,被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