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能总是你问我。”白黎说:“不如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忽然就舍得了——一时冲动?”
他们两个甚少有这样心平气和交流的时候,或许是因为盛钊不在的缘故,刑应烛沉默了两秒钟,居然破天荒地认真回答了。
“是也不是。”刑应烛淡淡地说:“在悬崖上的时候就舍得了,一直想到刚才,这一路也算深思熟虑了。”
白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但刑应烛自己知道,他没完全说实话。
实际上,就在他为了盛钊妥协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虽然他不太想承认,但在他心里,那傻不愣登的盛小刀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比那副骨头架子还重要了。
“我是教过他曲子。”白黎说话算话,回答了刑应烛的上一个问题:“当时只教了三分之一,至于为什么——你自己猜猜?”
“他见过我。”刑应烛说得很笃定:“但我没见过他,否则我该记得。”
作为现存于世为数不多的“老相识”,刑应烛对白黎的处事方法算得上略知一二。盛钊的曲子既然不是个巧合,那就必定是有意为之。
现下看来,这个“有意为之”,八成还跟自己有关系。
“当年那条蛇承载不住你龙魂的修为,生到一半就难产了。”白黎说:“装你的那颗蛇蛋怎么也落不下来,我路过时那小朋友正好就在附近,我就顺手教了他几句。”
寥寥几语,刑应烛已经听明白了。
他确实没记错,在以往漫长的时光里,他确实从来没有跟盛钊有过交集。他们没有见过面,没有衍生出任何缘分,像是两条永远平行的星轨,在漫漫长夜里一划而过,只一前一后地留下了点互相辉映的余晖。
刑应烛忽而笑了笑,咂摸了一下这个念头,觉得有些新鲜。
——为什么是他。
刑应烛望着裂谷下的熊熊烈火,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
盛小刀,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命格平常,魂魄也没有特殊到哪里去,按部就班地一次又一次轮回转世,跟外头茫茫人海中的普罗大众毫无两样。
唯一特殊的这点妖族缘分还是当年救了蛇母的历史遗留问题,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什么“特殊”的存在。
“你当年说,叫我等一个人,就是等他?”刑应烛反问道。
“是也不是。”白黎打了个哑谜,把这个问题又推回给了刑应烛:“你喜欢他,那就是他,你若没那么喜欢,就也不是了呗。”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刑应烛再一次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