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段从祯又出声叫他,语气波澜不起,听不出好恶。
即鹿肩膀僵了僵,却仍没有抬头看他,第一次在段从祯喊他的时候不搭话。
段从祯微微皱眉,伸手扯了一把他的手臂,“你坐这儿干什么?”
即鹿被蓦地拉扯得摇晃,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眼睛大睁,又手脚并用地缩回自己那一小片黑暗里。
刚刚的推搡中,虽然即鹿竭力掩饰,段从祯还是眼尖看见了他脸上挂着的脏兮兮的泪痕,男人嘴唇没什么血色,却依然能看出被咬伤的痕迹。
段从祯意外地收回了手,没有再勉强。
即鹿把自己缩起来,膝盖和手臂都下意识地摆成保护脑袋和内脏的姿势,战战兢兢地等着段从祯会如何发作他。
余光里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阴影突然消失,接着是转身离开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即鹿才抬起头,望着空荡荡的衣帽间门口,一时失神。
大约三分钟,段从祯又回来了,手上拿着一个蓝色的一次性注射器。
“过来。”段从祯命令道。
瞥见他手里的针管,即鹿霎时慌了,整个人跌坐到地上,“我不……”
静静地看着他,段从祯目光缓慢地扫过即鹿全身,看不出情绪,而后屈膝半蹲,朝即鹿伸出手,语气软下几分,“过来吧。”
“不……别,求求你……”即鹿看他这样,更是心慌意乱,语无伦次地哀求,“我错了、我错了……不要给我打针……”
望着男人过于激烈的反应,段从祯敛了目光,将注射器放到一边,伸手抓住即鹿的手腕,把人往外拉。
“不、求你了……别这样对我……”即鹿缩着手臂,却怎么都拧不过段从祯,男人力气很大,更何况面对的是他这么一个刚刚发过病的人。即鹿只能小声地,一遍遍地求他,段从祯却充耳不闻。
伸手抓住衣帽间的门框,即鹿挣扎的力度又大了几分,拉扯得本就单薄的门框吱呀作响。
段从祯动作一顿,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眼神深邃,居高临遖颩下地盯着他,沉默不言。
他不说话,即鹿更是害怕,反手抓住段从祯的衣服,哑声讨好,“段哥,我错了,你别这么对我,我不想打针……”
即鹿根本不知道那管针里装的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段从祯究竟想对他做什么,他只知道,对于针管,他从未有过半点美好的记忆。
他只知道,这种经历,他不想再来一次。
段从祯啧了一声,显然已经有些没耐心了,望着即鹿莫名其妙的抗拒神色,语气不善,“就是他妈一管破安定,也把你吓成这样?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跟他妈神经病一样,我是在帮你知道吗?别他妈不识好歹啊!”
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即鹿手指一松,耳边捕捉到“神经病”三个字,更是如同刀子一般。
虽然段从祯骂得没错,他确实有病,即鹿也知道,他大概率说的是气话,但听见这种话,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
如果他没病,是不是段从祯就会对他温柔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