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颂见他不动,以为是不敢吃,解释道:“这是我老家一种小吃,叫面婆婆,小时候我生病的时候,我妈就会给我做这个,她说吃了以后病好得快。”
盯着眼前的一勺面糊,孙谚识不禁想起以前生病时他妈给煮的百合粳米粥,大概每个母亲都有一道哄孩子的美食。他闭了闭发烫的眼睛,旋即低头含住了勺子。
面糊、鸡蛋、香蕉的搭配看起来非常像黑暗料理,孙谚识本以为味道可能一言难尽,但结果出人意料的好吃。
香蕉的香甜味和米糊还有鸡蛋花搭配起来并不会很突兀,吃起来有点像藕粉,但不会像藕粉那么糊嘴,入口即化。
他从朗月手里接过勺子,连着吃了好几口才想起来问朗颂:“你们吃了没?”
“吃过了。”朗颂回答,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药,“吃完记得吃药。”
“好。”孙谚识应了一句,在朗颂转身离开时又叫住他,说了句“谢谢。”
一碗面婆婆下肚,空虚的胃被填满,也让孙谚识一肚子横冲直撞的火气蛰伏下去。生理上得到了满足,心理上的空虚感却变得强烈起来,孙谚识清楚地知道这种空虚感因何而起——他的身体在渴望酒精。
医生开的药和那份胃镜检查报告都在桌上放着,孙谚识拿起报告单,通过单子上的彩色图像可以清晰的看到胃的贲门、幽门、胃底等。他只看了一眼便迅速叠起放回了原位,然后端起旁边的水杯把药给吃了。
吃完药他向后倒去躺会了床上,极力按捺住了生理上对酒精的渴望。
可能是昨晚胃出血消耗了他太多精气神,可能是药里有什么安眠的成分,他重新躺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往常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没有再出现。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就好像把这两年缺的觉一次性给补足了,以至于孙谚识睡醒时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才缓过神来,慢慢探出睡得发软的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孙谚识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胃已经不疼了,就是饿得很难受。他关掉手机,睁着眼睛在黑暗中干躺着,几分钟之后他还是受不了饥饿的感觉,捏了捏鼻梁开灯下了床。
他像平时一样,随意地推开门,在门板即将砸到墙壁的那一刹那,猛然想起对面的房间住了两小孩。他用脚勾了住门,然后轻轻关上,蹑手蹑脚下了楼。
他先去厨房烧上水,又去店里拿了一桶泡面回到厨房。
将开水倒进泡面桶里冲散了调味粉,浓郁香味马上升腾而起,本该令饥肠辘辘的垂涎欲滴,孙谚识却突然干呕了一下。
他忙把纸盖给盖上,又压了一个盘子压了上去,然而这并没有让他好受一点,喉间不断涌上酸水,几乎要喷涌出来。
他的心跳也骤然变得很快,整个人在炎热的夏日夜晚突然像冻狠了似的发起抖来。
他眼眶通红地看着自己不停发颤地手指、手臂,他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也知道只要走几步路就能拿到能缓解他痛苦的“解药”,可他想控制自己,他不想让毒药成为自己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