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是周三,有夜场。”唐荼望着对岸,“维纳斯就在里面。”
阮幼青视线飘过粼粼闪闪的河面依旧找不到一丝真实感,塞纳河彼岸便是举世瞩目的卢浮宫。何止是维纳斯,那里有蒙娜丽莎,有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有汉谟拉比法典,件件都是人类历史中的瑰宝。他的生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放肆了?他甚至觉得若是有一天,自己提出想去月亮上看一眼,唐荼也会竭尽全力送他登月。
他在拿破仑庭院的玻璃金字塔前长久驻足,渐暗的天色下灯火点亮,这座现代感十足的建筑杰作像一刻璀璨的巨大钻石。他可以想象在晴空万里的时候云层与飞鸟在玻璃板上划过的影子,就像此刻如星光般闪耀的灯光摇曳其上。
“拔不动腿了?”唐荼推着他进入金字塔内部,也是卢浮宫的入口,“里面也很美。”
他如愿看到了丢失手臂的维纳斯,仅从她的婀娜躯体依旧看得出直至今天依旧在沿用的美学比例。他也看到了不仅没有手臂,连头颅也失去的胜利女神,大理石精雕细刻的衣摆迎风猎猎而舞,天神般降临在船头。只在教科书中出现的扁平的图片与干巴巴地文字描述跃然眼前,这些残缺让美更具冲击力,也更真实。
从卢浮宫馆内重回地面,天色已然漆黑。这里的夜晚宁静却不算安全,所以他们不在街边停留。
“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冲动。”坐在观光巴士上会刚预定的宾馆,他拽着唐荼的围巾角玩弄,“忽然就跑来巴黎。”唐荼的浪漫在他心中永远是细致沉静的,不想也有如此毫无章法的一面。细想也是,这人还是留了一条反骨,不然也不会有那一枚不顾一切的纹身。
“不喜欢?”
“没有,只觉得这大概是你十年前情窦初开的时候才会做的事。”阮幼青觉得唐荼在成长中应该已经把冲动这两个字成功驯服了,可现在看来并没有。
“……单独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愿意想太复杂的事。你说想看,又有签证,我第一反应就是马上带你来。”唐荼说得理所当然,“不然我赚钱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可以更好地做艺术背后的推手吗。”阮幼青记得他早期的采访中时常出现这句话。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有追求的人么。冠冕堂皇的话谁都要说几句的。赚钱是为了开心而已。”
唐荼看着阮幼青意犹未尽的微笑,感受到了巨大的满足。他并没有告诉阮幼青事实上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冲动的说走就走。连二十岁的他都未曾尝试。
他曾经为了自己看中的艺术家扶摇直上而开心,为了自己主策的艺术展造成影响开心。
但现在他不知是自己堕落还是爱情盲目,只要看到阮幼青开心,他便满足。
“还想看什么?”他问眼前少年心性的艺术家。
“看看罗丹吧。远吗?”阮幼青的眼中街景穿行而过,他总这样真挚的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