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年轻人的识趣,司机点了点头,虽然人用得急了一些,但还算有眼色,太太一直担心少爷身边离了熟悉的人,做起事来不方便。
司机将车子留在大门前,让车子里暂时还没动静准备下车的母子俩继续留在车子里,悄悄的走开了。
久久无声的车厢里,响起霍远扬难以置信的反驳,“这不可能!如果小叔不想霍氏传承下去,他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尽心尽力的经营集团?那他来当这个集团掌舵人有什么意义?他还在努力拓展其他领域的生意,他这么做吃力不讨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他高兴?或许他想找寄托?谁知道呢,孤独又寂寞的男人,总得找点事给自己做吧?你不就是这样么?”霍夫人斜着眼,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激动的儿子,“这么大的基业,你小叔想不想要我不管,但是该我们的请你去拿回来,如果你还想要的话,如果你也不想要尽早说一声,我好另作安排。”
“不,我不相信小叔他会这样做!”不管母亲说得多笃定,霍远扬始终不愿意相信。
“信不信在你,”霍夫人优雅的身手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对了,你这趟新加坡之行有什么收获?”
霍远扬还沉浸在自己一团糟的思绪里,听到耳边的提问,下意识的就想摇头,刚动一下,他突然僵住了动作,他甚至不敢转头去看身边的霍夫人。
“看来没什么收获。”成竹在胸的霍夫人笑得带上了些年少时的娇气,像多年前那个明媚有颇有底气的受人追捧的大明星,“阿仔呀,你真觉得这么多年,我在霍家是靠生了豪门长孙不吵不闹的花瓶人设才活下来的么?”她当年若不是父亲早亡,她应该会按照自己的计划,念完书去国外留学,进入她期望的职场,用自己的能力还赢得掌声和尊重,而不是用一张脸一纸婚姻来赢得嘘声,她在这个泥潭里挣扎跋涉,期望有一天能走到她想要的那个人生篇章,就算晚一些也没关系,但是现在,她竟然发现她在开始失去自己的初心了。
这个泥潭裹挟着她,将她浸染了,淤泥出青莲,可她不是青莲啊,她只是一朵腐败泥土里生出的菌类,不能吃只能看……
霍夫人推开车门,下车后抚顺裙摆上的褶皱后,轻轻关上车门,优雅的步上台阶,女仆等候在门口,接过了她的手包,迎着她款款进了大宅。
霍远扬坐在车子里,目送熟悉又陌生的母亲走进了大宅,直到看不到他都没有收回目光,刚刚在车上时那么陌生,下了车走到别人视线可及之处又这么熟悉……所以这就是人前人后两幅面孔的区别么?
可是,他们不是一向没有多少交集么?自从父亲去世后,小叔掌管霍氏,他们母子就被迫从霍家大宅搬了出来,平日里母亲过她富太太的悠闲生活,小叔忙碌他的集团事务,年节他们都不聚的,小叔恨他父亲,连带也不喜欢他们母子,当众让他们下不来台的事做了不止一次,母亲当众总是表现得得体又体谅,把一个当寡嫂委曲求全的场面表现得淋漓尽致,就是这样,小叔也很少与母亲见面,他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能见面的场合,所以,母亲是从何得知这些事的?甚至还知道得这么清楚?她只是一个高中肄业的丧偶富太太,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