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真的假的?”
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里,小道消息不胫而走。万国饭店那场闹剧,莫名变成了盛绥横刀夺爱,季维知提拳(?)伤人的故事。
而故事的主人公,则刚刚毫发未伤地从警局出来。
虽然没真斗殴,但毕竟是在租界上闹事,再加上俩人在泊城都算得上有名有姓,跟警局周旋还是费了番功夫。
盛绥半分疼没挨,只是衣领被攥得皱皱巴巴。倒是季维知,右手指节发青发紫,看着十分骇人。
盛绥又心疼又自责,刚从警局出来就忍不住关心:“手还好吗?”
季维知当然不理他,拦了辆人力车,走了。
盛绥知道这种情况下季维知不可能再坐自己的车,又怕他出什么事,于是极慢地在后面跟着。
但季维知没有在马路上做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来发泄不满,而是出奇冷静地回到盛绥的公馆。
倒也在盛绥的预料之中。季维知大概会回屋子火速收拾东西,离开,再也不跟自己说一句话。
果然,刚发完火的年轻人一回屋就把房门锁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出自己带来的行李,叠都不叠,机械似的往箱子里塞。
咚咚咚三声,门被敲响。
熟悉的声音出现在门外:“知知,我们聊聊好吗?”
“现在知道聊,早干嘛去了?” 季维知心里翻涌的酸涩压不住,满脑子都是之前种种,不由地气上心头:“过时不候,晚了!”
门外静了好几秒,叹气道:“对不起,我……”
原先季维知觉着盛绥的声音像金石,可这时的金石却好似被摔成好多瓣儿:“知知,如果你愿意把门打开…… 愿意听我说两句的话……”
“抱歉,我急着收拾。再不走要宵禁了。” 季维知语气疏离,浑身带刺。
他手中握着长命锁,那还是他母亲留下的。年岁久了,金子并没褪色,倒是人心变得再难看清。
没想到盛绥的声音颤了又颤,差点就染上哭腔,楚楚可怜的:“知知,你怨我恨我都好,但在那之前能不能…… 听听你家的事?我都说与你。”
季维知哪见过这样的二爷,他从小到大,只见男人笔挺的脊背和果决的步伐。到底是把自己从小养到大的男人,再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对那么痛苦的语气视而不见。
季维知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眼熟悉的屋子,没出息地红了眼眶,又羞又恼地骂自己:“有什么好舍不得的?被王八蛋骗得还不够吗?他就是死了都给你没关系!”
季维知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书架旁,取出日记,作势要撕。
然而日记本似乎有了活气,求生一般跌落在地上,还带出一张信纸。本子七零八落,倒是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季维知眼前。
[河畔的雪不小,银色遍地,不知像不像你那头的月光。]
简单一句话,却让季维知鼻头又是一酸。
这是盛绥在 X 国写的。那人最辛苦的日子里却还想着带自己看雪,可见,那些关心并不是假的。
这个男人可真是…… 明明那么过分,却总是能让自己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