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浴室很简陋,也没有浴霸,只能打开莲蓬头放着热水,等卫生间里被暖气占满了,他才把林知绎推进去。他拿出自己的干净衣服,递给林知绎,林知绎满眼懵懂地看着他,周淮生愣住:“怎么了?”
“腿疼。”
“那我给你搬个凳子。”
周淮生搬来凳子,林知绎又说手疼。
老大夫说这人大概率是个omega,周淮生便不敢有过多触碰,他帮林知绎脱了外套,便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假装没看见林知绎可怜巴巴的眼神。
幸好林知绎会自己洗澡,周淮生在外面等到水声停止,突然浴室传来扑通一声,林知绎摔倒了,周淮生犹豫再三,还是拉开门,他没有往里面看,只是伸手进去,“摔倒了吗?你拉着我的手站起来。”
林知绎不伸手,还嘟囔着冷,周淮生没有办法,只能把大毛巾递进去,“你、你先裹好,我、我进去扶你。”
林知绎说好,几秒后汇报道:“我裹好了。”
周淮生也才二十三岁,没谈过恋爱,浴室里传来的暖气就已经把他搞得耳根发烫了,他低着头走进去,拼命地眨眼,只敢用余光偷瞄林知绎的位置,然后转过头盯着墙壁,一点点往前伸手,好不容易才把林知绎抱到了凳子上。
“把身上擦干。”周淮生说。
林知绎动也不动,歪着脑袋往周淮生身上靠,周淮生抓住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行为,“快点用毛巾把身上擦干。”
“哦。”林知绎慢吞吞地拿毛巾擦干身上的水,一件毛衣兜头罩了下来。
十分钟后,林知绎在周淮生的被窝里睡着了,头上还围着毛巾,几绺卷发伏在额前,把他的皮肤衬得更白。
周淮生无措地站在一边,暂时还不能适应这个画面。
他父母在他没记事的时候就去世了,最开始是他的小姨照顾他,小姨远嫁他乡那年,他刚刚七岁,独自生活了一年多,后来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赤脚大夫,资助他读书上学,念完高中之后,他便待在雁蒙村的村小学当了老师,他水平不高,但教低年级的学生足以,他挺喜欢教学生的,和孩子们相处,他就没那么孤单了,有时候他会一直待在学校里,等孩子走光了,他也不想离开。
因为回到家又是寂静无声。
可是现在有个人正在他的床上酣睡,搂着被子睡得那么香。
周淮生忽然觉得很温暖,他的嘴角忍不住翘了翘,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去洗林知绎换下来的脏衣服。
林知绎做了一个梦,梦里顾念正抱着他在小花园里玩,顾念看起来很年轻,他扑到顾念怀里,笑着喊妈妈,可是画面一转,小花园就消失了,变成冰冷的病房,顾念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顾念是在抓林衍德出轨的路上出车祸的,后来那几年她的精神状态一直很不好,她会把林知绎当成林衍德,用最恶毒的话咒骂他,林知绎那年十五岁,他已经习惯了这些刺耳的话语,他漠然地给顾念喂饭,顾念偶尔也会清醒,哭着向林知绎道歉,说妈妈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