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做到,交代完就走到大堂正中的休息区,一屁股坐沙发上。有服务生上前倒茶,江若也毫不推让,热茶虽苦,倒有几分驱寒的作用。
这一等,就连喝五杯下肚,喝得江若困意上头,险些睡过去。
连天的拍摄早令他疲惫不堪,能撑到现在完全是看在钱的分上。
江若倚着沙发柔软的靠背,打了会儿盹。
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的,眼睛也只是微微眯着,因而在捕捉到一道与众不同的身影时,睫羽一颤,骤然睁眼。
是一个男人,立在大堂西南角的落地窗前,一件铅灰大衣将他的背影衬得修长,落在喧嚣炫目的霓虹中,有种清冷的孤寂感。
玻璃里面的世界,一切都变得安静。
江若怔住好一会儿,直到又来了个人,点头哈腰地把那男人叫走,他才回过神。
看方向是往电梯那边去了。也是,来到这种场合的不是谈生意的就是找乐子的,再不然就是像他一样要债的,俗世俗人,哪有什么遗世独立的风骨可言。
正在此刻,大堂正中的旋转楼梯上,有个微微发福的中年男人逐级而下,东张西望的,像在躲什么人。
江若掏出手机跟照片一比对,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
锦苑二楼的包厢里,席与风抬手,推开一杯即将送到嘴边的酒。
乐声震耳轰鸣,耳膜都跟着嗡嗡响。最惹人心烦的场合,却不得不出席,人家三番五次地邀请,在同一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好一再推拒。
这场的东家喜好低俗,挺雅致的一个房间搞得乌烟瘴气,台上甚至有穿着暴露的女孩在跳舞。
正跳到精彩的部分,场中唯一没往那边看的就是席与风。坐在他身边的女孩见他沉着脸,眼皮都不抬一下,识趣地退了开去。
又忍不住盯着他瞧,为这难得一见的好皮囊。
弄得做东的惶恐不已,以为席总眼界高看不上,险些喊人来换一批。
被席与风拦下了。
他站了起来,顺便拿起手机挥了挥,示意有电话要接。
“那您先忙,您先忙。”那做东的满脸堆笑,“正好我再让他们拿几瓶好酒,回来还请席总赏脸品尝。”
门“哐”地关上,噪音戛然而止,席与风才呼出压在肺腑的一口浊气。
接电话是借口,他只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锦苑他常来,枫城拢共这么大,圈子里的人找乐子都爱往这儿跑。
来得频繁了,恍惚真以为自己属于这鬼地方。
他行至拐角僻静处,后背靠着墙闭了闭眼睛,还握在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施明煦发来的消息,说夫人刚才来了趟公司。
眉心微拧,席与风干脆拨了个电话过去:“她又干什么了?”
“要看和荣盛的项目企划书。”施明煦陈述道,“不过项目经理已经下班了,没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