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犹豫了片刻,伸手接过了杯子。
玛丽公主看起来非常满意,她拿起自己的那一杯酒,“为您的健康干杯,我的丈夫。”她用一种从未从她口中发出过的柔媚声音说道。
菲利普没有说话,只是举了举杯子,而后一仰脖子,将杯子里的液体一饮而尽,仿佛这上等的波尔多酒是什么苦涩的汤药一般。
玛丽公主用一只手遮着嘴巴,另一只手握着酒杯。当她喝完后,她将杯子随意地放在桌上,那绯红色已经从脸颊扩展到整张脸上,甚至她的瞳孔里都泛着如同燃烧的小火苗一样的光。
“我感到有些累了,今天的大典实在是令人疲惫。”她打了一个有些刻意的哈欠,“如果您不反对的话,我们不妨现在就寝吧。”
菲利普抬起头来,他的目光里带上了一丝玩味之情,在玛丽公主的记忆里,这还是他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感情来。玛丽公主迎向那目光,她听到自己的心脏隆隆作响,如同敲响的战鼓。
沉默持续了五秒钟,但对玛丽公主来说这简直就是五个世纪一样。终于,菲利普似乎也厌倦了这尴尬的沉默,“我也感到有些累了,您说的很对,这样的大典的确消耗人的精力。”他站起身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先去更衣了。”
“那我们稍后见。”玛丽公主行了一个屈膝礼,她低着头,以免让别人看到她心花怒放的表情。
当菲利普的身影消失在那扇在壁炉右侧通向他小更衣室的暗门后,玛丽公主看上去似乎松了一口气般,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她转过身走向壁炉左侧的另外一扇暗门,两名她的贴身侍女连忙提起裙摆,紧紧跟在她的后面。
玛丽公主的更衣室是一个六边形的小房间,一扇门通向小客厅,而另一扇门则直接联通夫妻两人的卧室。事实上,白厅宫的总管在装修这间套房时,原计划为菲利普也准备一间单独的卧室,与玛丽公主的卧室仅仅间隔一扇门,然而这项计划在玛丽公主的坚决反对下叫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育婴室,里面婴儿床和保姆的卧榻都一应俱全。在许多人看来,这项举动实在是操之过急,然而并没有人愿意去触动玛丽公主的逆鳞,因而这间套房也就按照她的要求装修完毕了。
这间小更衣室采用了玛丽公主最喜欢的石榴红色调,然而效果却并不如意——更衣室没有窗户,在烛光的映照下,整个房间看上去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凶杀现场。仆人们私下里将这个房间称作“血腥之屋”,而这房间的墙壁也的确看上去如同被人涂满了鲜血一般,而墙上挂着的一幅圣母像不但没有淡化这诡异的氛围,反倒让这房间的气氛看上去更加怪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