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爱德华感到仿佛有人拿锤子砸碎了他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钢化玻璃如同一块塑料膜一般被撕开一个大洞,安全气囊弹了出来,他感到自己的脸撞在了白色的气囊当中。
耳边传来颅骨碎裂的咔嚓声,世界再度陷入一片黑暗。
……
当看到床上的爱德华开始抽搐起来时,罗伯特感到自己仿佛在冬天里被人扔进了冰水,浑身的血液都变凉了。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铃绳,死命拉了起来,几乎要把那可怜的绳子扯断。
五分钟后,衣冠不整的帕格尼尼大夫急匆匆地冲进了房间,医生握住国王冰凉的胳膊,探了探他的脉搏。
“怎么了?医生?”罗伯特焦急地拉着医生的衣摆,“您快说话呀!”
“我没有什么能为陛下做的了。”头发花白的医生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凄然,为整个国家的宫廷服务了二十年,他所见过的无数悲剧,喜剧和闹剧把他或多或少地变成了一个有些铁石心肠的人,或者不如说,他用极端的理性为自己建造了一个保护壳。然而今晚,这坚固的壳子被撕裂了,没有比眼前的一切更可怕的悲剧了。
罗伯特的双腿如同折断了一般,他一下子瘫软在地上。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把爱德华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如果那只冰凉的手上之前还带着一些温度,那么现在那些余温正在飞速地消逝。
国王的抽搐逐渐停止了,而他的脉搏也越来越微弱。
……
当爱德华醒来时,他发现他又回到了自己家的客厅里。
他用手撑着沙发的扶手,站起身来,走到墙边,想要把灯打开。然而按下了开关之后,屋子里却仍旧是一团漆黑。
爱德华皱了皱眉头,又试了试另一个开关,依旧没有反应,显然屋子里断电了。
他走到床边,往外看去,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挂在空中,月光照亮了外面的花园,然而花园再往外就是一团黑暗。道路,路灯,对面温特斯先生的两层住宅,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只有无边的黑暗,而他自己的房子和花园,就如同飘荡在这无边的黑暗之海上的一叶孤舟。
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了爱德华的全身,他快步走到房门前,想要出去看看,然而房门却似乎从外面被反锁住了,任他如何拧动把手,依旧纹丝不动。
爱德华愠怒地踢了一脚房门,他反身穿过客厅,来到厨房里,打开了橱柜的门,里面放着一个红色的箱子,上面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几个醒目的大字——“FIRE EMERGENCY(火灾应急)”。
他打开了箱子的锁扣,里面放着一个干粉灭火器,一把消防斧,以及一把锤子。
爱德华犹豫了片刻,一把抓起了那把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