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觉得这种疯狂是错的,只是昙花一现的新鲜感,纠正就好。
我跟他父亲,把岑南送进了一家教会背景的疗养院,以为能换来一个回到正轨的儿子,但是最终失败了。
感恩节之前,我接他出来,最后一次想跟他好好谈谈,但是他却把水果刀塞进了他父亲手里。
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一天。我生下了他,我认为我爱他,但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他怎么就和我们不死不休?
我至今都记得他对我说,让我们狠心点,干脆弄死他,否则他但凡有口气在,都会回到你身边。
然后我就真的在医院里陪他度过了一个新年。
他父亲把水果刀刺偏了,但是要再深一点,就会伤及内脏,世界上也就没岑南了。
他对我们最后的一点情分,大概就是对警察撒了谎,说是意外受伤。”
写到这里,顾锦绣大概也是心绪不稳,下笔的字都有些抖。
但她又这样冷静从容,叫人从文字里猜不出她的想法。
她写道,“其实那个时候我非常憎恨你,梁沐秋,我觉得你夺走了我的儿子,没有你,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岑南的奶奶都去世了,他也完成了学业,工作出色,待人接物都很得体。他和我曾经的期望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还是爱你。
我真的很诧异,但也不得不承认,你赢了。”
梁沐秋读到这里,几乎要控制不住把信撕碎。
你赢了。
他跟岑南所有痛苦,在这张信纸上,居然就化作了三个字,“你赢了”。
他的爱人,他的岑南,像被人当作了一桩胜利品。
轻贱又不值一提。
他死死地咬住嘴唇,因为脸色太扭曲,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阮竹仙在对面看得心惊肉跳。
这样的表情她太熟悉了,这么多年,她很多次在岑南脸上看见过。
她想说话又不敢开口,只能无措地捏着咖啡杯,却也不喝,只是焦虑地摩挲着杯沿。
片刻后,她听见梁沐秋问,“这信上说的疗养院,是什么地方?”
她心里一紧,抬眼望去,恰好梁沐秋也望过来,视线相撞的一瞬,她几乎以为坐在对面的人是岑南,充满压迫和阴冷,像她见过无数次那样。
阮竹仙叹了口气,“你自己也猜到了,就算是国外,也有些见不得光的地方,尤其他父母又有权有势,在哪里都吃得开,说是教会背景的疗养院,其实……” 她说到这里也有些不忍,她那时候在另一所学校求学,根本不知道岑南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再见到他,只觉得他很瘦,很消沉,他后来跟我聊过一点,说那里更多是……”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尽量不想让梁沐秋太痛苦,“精神类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