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张梁和同伴一商量,就表示自己愿意当这个老师。
他们一起过去的正好三个人。
语数外三门课程可以直接包圆了。
然而真等开始做老师这门工作的时候,那三个人才发现这个工作其实一点儿也不比种地简单!
首先,就是生源的问题。
这种穷乡僻壤,连扫盲班都搞得格外艰难,更别提一个正儿八经的学校了——上头有指标,尽量要让未满十八岁的孩子全部都进入学校开始学习,不管想什么办法也要说服。
于是张梁又得跟着县城的领导干部一起,挨家挨户去找人。
老北城好歹也算是一个大城市了,那边的学生都收得格外艰难,这种偏僻的小地方,难度直线上升。
张梁跟着几个干部先去了他最熟悉的那个马庄,那边离县城近,走路大概也就半个小时的样子,所以他觉得再怎么着也能说动不少人吧……马庄一百来号人,几乎是家家户户都有五六个孩子,每家往学校送一个也不少了。
然而他刚去第一家就碰了壁。
偏僻的小山村里,人们还都住着破破烂烂的草房,几根木头柱子在艰难支撑,这里没人住的起用石头搭成的房子。
村民马三柱一看见领导干部来了,态度那叫一个热情,不停问他们要不要上家里喝口水,张梁跟在后头进去了,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子酸腐的臭味,熏得他差点没吐出来。
这简直比农家肥还难闻,怎么搞的?
他努力忍住反胃的感觉,手握拳抵在唇边,视线掠过昏暗的屋内,看到一个破布帘子后头隐约闪过几个人影。
这种破草房就别说什么几室几厅了,从前到后完全都是通着的,平时生火做饭就在门口堆个灶台直接搞定,中间搭个帘子,把睡觉的地方隔开。
马三柱家里一共五个孩子,最大的15岁,是个女孩,这会儿就躲在被窝里,隔着帘子和木板和弟弟妹妹们说话。
这家人实在是穷得不像话,两个大人勉强是有衣服穿,衣服上一层接一层都是补丁,五个孩子就惨了,谁出去干活谁穿衣服,不然就躲在被窝,看看能不能做些针线活。
一听说送孩子们去上学,马三柱就愣了:“这……上学能有啥好处啊,能赚口饭吃?领导啊,不是我说,以往念得起私塾的可都是旧社会那群地主老财家的娃儿,咱们这好端端一个孩子,平时在家里干些杂活就成了,可不兴念书这茬啊,况且家里几个小的还没衣裳穿呢,总不能让他们光着出去吧?”
领导叹气:“一听就知道你这想法是不对的,咱们以后可是要朝着科技时代发展,不识字连进厂子的机会都没有,而且我记得上次村委去县城开会的时候不是给你们带了不少衣裳嘛,难不成你家一件没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