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钧依旧不为所动,他手里的杯子已经空了。
“你倒是说句话呀——知春,你相信妈妈,她真没……”
“这件事和知春没关系,你别为难她。”荣钧打断姐姐,“我不生她的气,但从今往后,她是她,我是我,我们不再是母子。”
“荣钧,你不能这样!你知道妈妈的脾气。你就去看看她,让她安心,只要一回就够了,这样很难吗?”
知春如坐针毡,又完全插不上手。
“对不起,姐,我做不到。”荣钧冷然回绝。
荣韵绝望:“可她是生你下来的那个人啊,小弟!你是不是连这点都忘了?”
“我没忘。不过,姐你也别忘了,当年他俩起草的离婚协议里,我归爸,你归妈。”
荣韵闭嘴了,深吸一口气,收起她最后一点期望,起身告辞。
知春端着两只茶杯去厨房,荣韵的那只杯子满满的,她一口都没喝。知春望着杯子里晃动的液体发了会儿呆,侧手将茶水倒入水池。
四月过了是五月,知春的肚子像吹气球一样又大了一圈。荣钧不再放心她每天坐班车上下班,他亲自早送晚接,以前偶尔还加加班,现在为了老婆孩子,他严格执行起朝九晚五的工作时制来。每天下了班,知春和要好的同事一块儿从公司楼里走出来,荣钧的车总是已经停在对面街边,他背靠车身站着,手揣在兜里,并不东张西望,很有耐心地盯着公司大门。
同事说:“知春你眼光真好,你老公一看就是那种很可靠的男人。”
知春心里得意,嘴上却说:“不是讲人不可貌相嘛!”
有天临近下班时,知春接到荣钧电话,说没法去接她了,知春以为他要加班,但荣钧又说:“你下了班,打个车直接去我姐家吧。”
知春心里咯噔了一下:“是不是你妈妈有事?”
“嗯,她……走了。”荣钧轻声说,语气终于不再愤怒。
荣韵家挤满了人,很多都是知春陌生的面孔,她在门口一亮相,无数道目光就朝她射过来,一两秒后,多数目光都转开了,也有一些人始终盯着她,窃窃私语。
知春找不到荣钧,心里发慌,荣韵从某个角落里钻出来,抓住她胳膊,将她往靠阳台的房间里拉。知春跟在她身后,有种随波逐流的无力感。
她在踏进那个房间之前脚步往后滞了一下,实在怕看到让自己心惊胆寒的场景,但荣韵牵引她的力量中没有丝毫迟疑,她那一缕僵持随即便被顺从抹平。廖莹的房间里是空的,荣韵告诉她,廖莹的遗体已经被拉去殡仪馆,那具躯体支离破碎,需要做复杂的修补工作,还有一系列善后要忙,荣钧正在殡仪馆那头负责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