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
“正因如此!”祝榭猛地捞起酒坛,狠狠灌了口酒,“在我越来越了解七刀门,得到门主赏识的时候,我越来越知道,我以为的都只是我以为!我算什么东西!我真可悲、可怜,甚至可耻!我恨自己,我甚至恨不得想杀了自己!”
“可我不能,”祝榭眼露痛苦,他紧紧蜷着手指,颤声道,“我发了誓,庄主对我也有知遇之恩,等门主死后,我接任了门主,庄主对我很满意,让我交出江湖上所有的情报。我手握七刀门,我就可以颠覆这个情报组织。”
薛兰令道:“可你现在是七刀门的门主。”
祝榭道:“不错,我没有听从庄主的话,我没有交出江湖上所有的情报。我叛出了白阳山庄。”
薛兰令便落了目光在他的脸上。
那目光有些温柔,又带着让人沉迷的吸引力。
薛兰令问:“为什么呢?”
祝榭回答:“我不愿让这样的人得到江湖上的情报!任何一件都不想!他对我的确有知遇之恩,可当我身为门主,能够翻阅更多的情报时,我便知道,这世上任何恩情都可以作假!天底下有很多事情我还不够了解!”
薛兰令道:“所以你现在成了七刀门门主,不仅和白阳山庄毫无关联,还和白阳山庄势不两立。”
祝榭点头:“这是我做得最对的一件事。”
“正因为我在这个暗无天日、几乎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苟延残喘着,我才能保持清醒,不变成庄主的傀儡与工具!我可以做一个人,而不是他趁手的武器!”祝榭的声音里浸满了恨意,“终有一日,我要走出去!”
薛兰令淡笑道:“你会走出去的。”
祝榭抬眼看他。
祝榭忽然道:“你的刀法很好。我似乎曾经见过。”
薛兰令道:“我不会用刀,我用匕首。不过……”他轻声,“匕首亦是短刀。”
——“我少时认识了一个人,我们都叫他酒鬼。酒鬼喜欢喝酒,无论去哪个地方,他必然在腰间挂着个酒葫芦。他教我拳法,教我如何用匕首取走别人的性命,教了我很多很多,我把他当作老师、朋友、知己,直到他死了。”
薛兰令垂下眼帘,指尖抚上杯沿:“他死的那天,是深夜,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浑身都是血,除了血,只剩下血。可他的酒葫芦很干净,没有一丁点儿的污渍。我打开酒葫芦时,里面的酒还是新酿的,很香,也很干净。和他那么肮脏的身体完全不一样。”
祝榭的眼珠狠狠震颤着。
他张大嘴,痴痴看着薛兰令,心似乎都要跳出来了。
薛兰令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
祝榭闭了闭眼,他道:“好!你……只要你杀了黎星辰,我就告诉你所有我知道的,关于你想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