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这些宋珂当然知道,只是已经许久未曾想起。经人重新一提,记忆排山倒海一样袭来。
护士走后他独自留在病房中,收拾好的行李包就摆在一旁。久久回神,看见脚上那双新鞋,心头忽地一痛,很快默不作声地换了下来。
不要这样了,宋珂,你答应过陈念的,永远不要让他想起。
枯坐到黄昏,暖气吹得人昏昏欲睡。他抱膝安静地等,等得犯困,脑袋不住地往下点,都不知道过了多久,额头忽然被一只手扶住。
蓦地清醒过来,陈觉就在面前拧眉看着他。
“这样也能睡着?”
窗外黄昏的霞光照在陈觉脸上、大衣上,温暖如壁炉的火光,把宋珂心底最深的暗角也照得透亮。
“你怎么来了?”
语气太亲昵,一说出口他就自悔失言。陈觉也愕然一瞬,眼神陌生地盯着他。他匆匆起身:“抱歉陈总,我刚才睡糊涂了。”
“没事。陈念说你的车今天限号,让我过来接你一趟。”
宋珂微微颔首,一言不发地同他走出去。
东南角的停车场,黑色迈巴赫安静蛰伏。
上车后才发现车竟然没熄火,狭小的空间被暖风吹得犹如春日。这暖风像是也吹进了宋珂心口,他舒服得五脏六腑都舒展开,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苍白了。
华灯初上,街景繁华明亮。
“何为那边你不用担心。”陈觉说,“证据确凿,警察不会放过他。”
宋珂嗯了一声:“我没担心。”
陈觉笑了:“你现在住哪里?”
问得宋珂怔了一怔。
是啊,他不记得了。
不记得他们曾在那个房子里度过多少时光,不记得他做饭时曾经差点火烧厨房,不记得夏天半夜起来打蚊子,冬天睡觉前给自己捂手,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记得了。
“我住在城南,第四小学附近。”
只是一个很笼统的方位,可陈觉默了片刻,忽然不温不火地应声:“我去过那里。”
宋珂透过后视镜,错愕地看着他。
“有天晚上我开车兜风,兜着兜着就到那了。”他直视前方,语气有些自嘲,“撞了邪一样。”
宋珂的心几乎停跳,身体僵直得无法动弹。
陈觉没有发现旁边的异样。前面一段空隙出现,他看准机会超过两辆车,然后才接着说:“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在那儿住过,那儿的路我好像熟得很,闭着眼睛都不会迷路。”
空气滞涩又安静,静到连呼吸都听得见。
“市区就这么大,也许陈总以前真的去过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