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门里漫无目地神游,不知不觉又回到地牢前。他取下佩剑“炎景”。“师尊,拔出剑,我就能感应到剑灵。只要你愿意,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我还会像从前那样,带你一起走。”
角落里的宣凝动了动,眼里遍布血丝,像打碎的琉璃珠。她病得更重了,现在连脸庞都爬满魔文,腹部隆起,叉着腿坐在地上。像初次下山遇见的村妇一般,颓唐邋遢,木着脸将拳头塞进嘴里吞咽,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
柏少寒并不嫌弃,耐着性子,将话又重复了一遍,两遍……无数遍,直到被强行带走。
或许他也快疯了。
祭典前夕,他识海中感应到炎景的剑灵。
师尊终于拔剑召唤他了么?
柏少寒心中燃起希望,他要带师尊离开这个囚笼一般的宗门。
可牢门早已被破开,人和剑都不知所踪。
头顶一轮血月高悬,天火如流星群,坠入蚀艮峰,整个山门的地面剧烈颤动,湖水沸腾,鱼跃上岸,惊醒的鸟兽和岩缝里的虫蚁成群逃往山下。
是……天劫?
他虽从未亲眼见过,但也猜到,是冲着宣凝来的。
但为何长老们没提前警告?
宗门里寂静无声,无人惊动。
柏少寒火速赶到蚀艮峰,却看到所有寝居都是空的,他只得转去秘境,才发现熊熊燃烧的山谷外,已聚满人,除了蚀艮峰的弟子,其余人都在。
他们伫立的位置,能清晰听见火场内在激烈打斗,刀剑刺入血肉的声音接连不断,令人头皮发麻,柏少寒识海里剑灵的感应也愈发强烈。他又惊又疑,明明说好了只为师尊驱魔,可现在看来,是要取她性命。
七位长老面色凝重,却并未制止蚀艮峰众弟子的弑师行为。
他血气上涌,登时就冲上前质问:“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们果真就如此绝情,要置她于死地么?!”
“不,这是宣凝自己选择的了断方式。”
“我不信,我要自己去问她。”
他欲冲入火中,却被拦下。
“天火不同凡火,胆敢擅闯,你不要命了?!”
“师尊在里面,我要救她!”
“柏少寒,你近来打伤多人,得罪各大宗门,掌门师祖都既往不咎。但今日的天劫乃是天命所至,你再胡闹,定要将你逐出师门!”
“好,那从今日起,我就不是五蕴宗弟子了。”说罢,柏少寒毅然决然脱下道袍,闯进火场。
他只认定师尊一个人。
火舌舔舐着皮肤,在他面庞上留下丑陋的伤痕,也浑然不觉,往日里熟悉的山谷,此刻却错综复杂如迷宫,打斗声响在耳畔,放眼过去,视野里只有火光。
有人从火场深处跑出,与他相撞。
是他师兄徐锦,不知为何,与宣凝一样染上了夜息,此刻神志不清。
但柏少寒没心思多问,只道:“师尊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