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份笑意阴冷,让鹤归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仿佛在此已等待许久,衣领上都沾染上了几滴晨露。
鹤归静静地等着他说下一句。
这人分明很早就发现了他的踪迹,却一直等到现在,不知道究竟有何意图。
紧接着,只听姚玉春道:“陛下已经等你很久了。”
……
景誉刚从睡梦中醒来,发冠散乱,只披了件玄色的外袍。冬日未尽,他也不嫌冷,赤足坐在地上,见鹤归进来了,抬眼懒懒地看过去。
“你来了。”景誉笑道,“坐。”
可这满目的寝宫空荡荡的,连一个坐垫都没有。鹤归怀着一肚子的疑问,随意地坐在了景誉身边,看见他手中正抓着一个青灰色的禁步,丝线连接的尾端,是一块圆溜溜的佩环。
景誉呆坐了一会,才撑着身子起来,将禁步藏进衽中,道:“前些时日,姚玉春一直在准备与胡人一战,最迟明日就动身。不曾想,胡人已经等不及了。”
“连姚云春手下的兵力也拦不住他们?”
鹤归虽不懂带兵打仗之事,但也知如果连姚玉春都不拦下胡人的铁骑,临安沦陷是早晚的事。
“此时是休战期,但若是到了开春,胡人等不及,迟早会冲破防御。”景誉兀自束了冠,回头道,“或许你有些疑惑,为何姚玉春会帮我打胡人。”
鹤归垂眸思索片刻,说:“姚玉春想要的是皇位,即便胡人曾与他合作,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这外族人攻陷临安城。”
“没错。”景誉赞赏道,“他想要皇位,就必须让我现在活着。所以目前为止,我与他,仍是合作的关系。”
“所以你叫他在假山那里等我?誉叔,你不怕他知道你想做什么?”
“不怕。”景誉道,“因为他知道我没那个本事。他拘了我那么多年,早已不把我当一个对手了。”
他的声音很轻,不带任何情绪,听不出是愤怒还是难过。
鹤归一顿,叹道:“我需要做什么?”
“我没想到你会来。”景誉温和地说道,“宫里这些肮脏的事,我实在不想让你掺和进来。但是这些傀儡,已是我最后的杀手锏了。”
说话间,景誉已走到一扇屏风后,屏风一侧的墙有一块是松动的。景誉抬手按下去,墙面便转了个方向。暗藏的密室里,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许多傀儡,他们面无表情,却每一个都让人心惊。
“这些傀儡与洛生书院那些是同一批,我原本想借此杀了姚玉春,现在想来恐怕是不行了。”景誉平静地走了进去,淡淡道,“等他将胡人赶出中原,我会利用这些傀儡,把他的党羽解决掉。我不想做皇帝,但我也不想要姚玉春窃取我景家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