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影卫皆留在竹林小筑,不因其他,只因孟扶渊声称,一大群影卫跟去取一件小小的嫁衣,未免有失礼数,苏姑娘怕是也会觉得无为山庄实在是过于张扬。
这是摆明面上的原因。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藏在算计里的原因,孟扶渊无法直说,说了,就不奏效了。
其余的影卫,皆留在竹林小筑,替孟庄主和汴掌门守门,孟扶渊特意吩咐过,等他取完嫁衣回来,众影卫才能随意走动,出竹林小筑,去集市转一转,喝花酒,赏舞龙,谈天说地。
二月中旬,年节刚过,元宵将至,集市很是热闹,华灯初上,火树银花,花市灯如昼。
这时天黑的快,卯末辰初,苍穹已黑浓如堆墨。
而孟扶渊等人,也是直到辰时,才将嫁衣送回竹林小筑。
但佳节日,辰时尚早,足够花市畅游一番,孟扶渊才前脚踏进大门门槛,赏了影卫几两银子,后脚就见有人已经飞向门外,惊起一阵风声。
孟扶渊笑叹,“这是平日里憋坏了?”
汴清予也笑,“或许是。”
明二将嫁衣交给孟扶渊,向孟扶渊汇报一句,也没了踪影,只剩汴清予和孟扶渊一同缓步从容行至厢房。
孟扶渊慢手慢脚将嫁衣放在衣匣里,那衣匣也甚精致,四角金箔,梅花浮雕,嫁衣连衣匣一起,是后几日里要送去给华琼笙的赠礼,嫁衣的事情终于暂时告一段落,孟扶渊转身,却见汴清予还站在身后,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他过于从容不迫,仿佛胸有成竹,一切尽在掌握中。
孟扶渊便问:“他今晚一定会有动作?”
“未必。”汴清予顺势坐在一旁梨花木圈椅上,“如果叛徒是你留在无为山庄的影卫里的其中一个,那就不会有。”
孟扶渊压低声音道:“是我话未说全。我想问的是,倘若叛徒在随行的影卫之中,他一定会有动作?”
“他会。”汴清予意味不明地笑了,“因为他明白,想在琼光谷通风报信,难如登天,但想在简州通风报信,却轻而易举。你我明日启程去琼光谷,下回出谷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尚且不成定数?而今晚这几个时辰,是他唯一的机会。”
“这我当然知晓。”孟扶渊挑眉,“可是,你怎能确定,你放出的诱饵,足够诱人,足以让鱼儿上钩?如果蔚楚歌有所察觉,那他就不会动他在无为山庄的伏兵,因为太冒险。倘若蔚楚歌足够警觉,他就不会为一条无甚紧要的情报,废一颗至关重要的好用的暗棋。”
汴清予一时无言,面上闪过许多意味不明的神色。
周遭瞬间寂静无声,只剩凛冬呼啸的细风,挣扎着张牙舞爪地从窗棂瓦当的缝隙里挤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