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焕知道已经没有任何劝说的余地,又怕真的吵出事情旁边没有人在出了岔子,只好继续站着,防止两个人出现更大摩擦。
“教练,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一次,就这一次,我需要去寻找自己的道路了。”埃文斯恳切的语气中饱含浓浓的悲伤,“我很感谢能在你的指导下走上冰场,但我……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雷普顿坚决地摇头,“你觉得我没有给你做自己的自由?你已经站上过巅峰,体验过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感受后,你怎么甘心重新沦回平凡?什么追求自由,你是在畏惧,畏惧我对你超越自己超越新的挑战者的要求,你是失去了斗志,什么为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期许而滑冰,为了最原本的梦想去努力,都是失败者无能的借口和掩饰!”
“我可能会选错,会在通往正确答案的路上稍微走错一两个岔路,但至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自己的人生,我不会再后悔了。”埃文斯用更坚决的语气说道,“就算会后悔,至少我不用在每个深夜无法入睡的夜晚,一次次躺在床上望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质问自己‘你是谁’了。”
雷普顿看着他眼睛抬高声调说道:“你是谁?我能告诉你答案,何焕能告诉你答案,每个知道你名字的人都能告诉你的答案:你是埃文斯·埃利斯,是奥运冠军世界冠军,是男子单人滑大满贯的首个突破者!但现在,现在你在我眼中,只是一个懦夫。”
“那我也是个敢于去做自己的懦夫!”埃文斯仿佛被这个形容激怒,何焕从来没有见过他冲动到眼圈发红的情境,他觉得不能继续任由事态发展,可就在开口前,雷普顿却用眼神阻止了他。
老教练深深吸气,继而闭上眼睛,短促的沉默后,他仿佛恢复了平静,愤怒消失无踪,能从他眼中看到的只有失望和冷漠。
“叛逆不会让你显得勇敢,你不喜欢我安排的选曲,不喜欢成为我希望你成为的冠军,这些我都知道,但你不能在既享受这些为你带来成功的枷锁同时,又去鄙夷他们。这也是我真正失望的原因,埃文斯·埃利斯,我曾经相信过你,在你第一次走上冰面还摇摇晃晃的那一刻直到你对我说出要离开俱乐部去追求所谓真正自己的那个瞬间,这期间我都毫无保留地相信过你,现在,我能给你的只有你或许根本不需要的祝福,你自由了,我们的合作关系到此结束。”
身后的门一开一阖,楼梯间只剩下两个人,那一瞬间何焕以为埃文斯要伸手挽留,要继续妥协,但伸出的手缓缓垂落,门在震动后归于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埃文斯转身站立,一只手抵住雪白墙面,关节因为用力几乎变得与墙同一个颜色。
何焕听到有很低的声音像阴天滴在水潭里的雨水一般漾荡开来,被并不宽敞的楼梯间撞得仓皇逃窜,进入他耳朵时,话语就像是已经碎了再拼起来的叹息。
“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教练……我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