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内心硬如磐石的人听到这样的话语也能感触个中悲辛,何焕上前拍拍埃文斯肩背,看见他对着墙落泪,到嘴边的话却说不口。
埃文斯最敬重雷普顿教练,今天的抗争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离开启蒙恩师的痛苦不是言语能抚慰的悲伤,好像来路和归途被人自己生生扼断,记忆里全部的快活都是审判的枪子,打在心底最柔软最痛的地方。
何焕想,对于埃文斯来说,否定雷普顿教练,仿佛就是否定了过去二十余年的自己,这感觉一定很痛苦。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埃文斯才略有平静,转头对何焕断续说道:“对不起……把你扯进这件事来,弗兰是好意,他不想看到我和教练决裂,但有些事……不是好意就能解决。”
“我明白。”何焕赶紧说道,“我不会说的。”
“明天还有合乐,我们走吧。”埃文斯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勇气走出这个小小隔间去面对真实的世界。
埃文斯和自己不同,是很注重媒体形象的人,在见识到舆论的厉害后,何焕怕他被人发觉失态后大做文章,思考后说道:“要不然等会儿再走,有好事的记者看到你这个样子……传出去的话会很难听。”
“我今天已经把最难听的话都听尽了,已经没有什么再怕的了。”埃文斯虚弱地摇摇头,“谢谢你,比赛重要,我们走吧。”
何焕只能听他的意见跟在旁边向停车场走,两个人虽然并肩,但何焕必须迈步很小才能迁就埃文斯迟缓的步速。
总算到了停车场,但微凉晚风吹来却带不走何焕心中纷繁的思绪,远远看见尹棠在中国队大巴车边的座椅上玩手机,可能是看见了他们,飞快站了起来。
等得不耐烦的尹棠看见何焕和埃文斯慢悠悠朝停车场走过来时一肚子火眼看要发作,但他心思敏锐又眼尖,发觉埃文斯状态不对劲,又注意到那双红的诡异且还留有泪光的眼睛,到嘴边的骂人话立刻咽回去,等两个人走进,他放低语气想装得像平时一样对埃文斯说道:“加拿大大巴已经走了,反正都在一个酒店,要不你顺路坐我们的?”
他平常待人颇为傲气也不大爱主动说话,这样亲切反而一点也不寻常,何焕知道尹棠是好意,虽然察觉到问题,但还是顺着他意思说道:“也对,一起回去吧,明天还有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