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如果这孩子还在清心谷,如今方回这般模样,他应该不会避开了去。
聂明渊离谷游历也有好几年了,而方蜓是前不久才离开清心谷,隐藏修为欲潜入道宗的,祖孙两个可以说是完美地错过了,而唯一一个知道方蜓去向的方小蝉,此时却不在这屋里。
为了让秦肃能够专心助方回脱离识海幻境,聂明渊随口扯了个无伤大雅的谎,他道:“蜓儿正在闭关的紧要关头,如被打扰则功亏一篑,他尚不知道回儿如今的状况,我们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
秦肃死死地盯着聂明渊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瞳仁仿佛要看进聂明渊眸底深处,他没说相信,却也没说不相信。
死寂一般的沉默过后,秦肃也没有再去为难聂明渊,他一掀衣袍原地盘腿而坐,微抬起头交代道:“要我入识海救人可以,用什么样的方法点醒他却是我的事情,你不许干涉,若是可以,我希望自己在做事的时候,一旁没有人监视。”
“若不看着,要我如何信你是真心想救回儿的?”时至今日,聂明渊对秦肃的人品依然不大有信心。
也无怪他会如此,换作是任何一个人,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尤其是被秦肃层出不穷的算计搞得身心俱疲以后,都是很难再全心全意相信此人的。
可秦肃已经隐隐预料到在方回的识海幻境里将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基于这样的认知,他怎么可能会放心让聂明渊旁观监视?
他自问还舍不下这个脸面。
聂明渊无法,只能僵着一张脸问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才愿意即刻行动?”他心里也很着急,方回这样的状态,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了。
“心魔誓!”秦肃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这场景仿佛似曾相识,无论是五十年前还是五十年后,聂明渊在秦肃面前,总是吃瘪的那一个。
没有办法,秦肃如今是攥紧了聂明渊的命门儿,逼得他只能投鼠忌器,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最终还是按照秦肃的意思,发下了不入识海监视的心魔誓言。
秦肃这才将目光从聂明渊身上收回,最后看了一眼自己跟前的方回,闭了眸子,十指飞旋掐诀施法,神识凝作一个光团,射入方回的识海之中。
他不像聂明渊那样,进入方回识海以后,还要寻找才能找到识海幻境的位置,几乎是进入识海的一瞬间,他就附身到了幻境当中的自己身上。
身体被火烧一般的滚烫,急切地叫嚣着想要些什么,他不是未经人事的雏儿,知道自己如今正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下,更加知道匐在自己身上那个阔别五十载的、曾经最亲密无间的人,在做些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确实是想要把人推开的,他记得自己进来的目的,是要把方回带出识海幻境。
可终究是时隔五十年未经人事了,又曾经亲自生育过一个孩儿,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反抗不了身上的这个人,或许是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愿意去反抗。
哪怕只是被碰一碰,身体就软成了一滩烂泥,只能仰躺着喘息,和最契合的对方一起胡天胡地。
这五十年,他把自己伪装得无比坚强,而他也确实做着无比强硬的事情,只凭着一根脊梁,硬是撑起了乾阳界一个全新的未来,天道昭昭,日月可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