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没亮,他们便乔装出城。魏将们个个魁梧壮硕,那身新娘子的喜服,谁也穿不进去,最后只得元景来穿。他坐在轿中,听见封关守卫盘问查看的声音,心里阵阵紧张,不自觉握紧了藏在身后的刀。此时封关尚未接到消息,只按平常的规矩盘查,其中一人见轿夫随从魁梧的过分,心中起疑,悄悄走到那座花轿前,猛地将轿帘掀开。
元景头上盖着红盖头,不晓得外面情形,只觉眼前骤然一亮,心中一动,受惊般瑟缩了一下。秦雁锋跳下马,几步走到轿门前,魁壮的身姿一挡,与那士兵成了对峙之势:“官爷,我家娘子胆小,况且这也不合规矩。。”
那士兵还有些不信,强硬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这里老子才是规矩!让开!例行检查!”就在此时,轿中坐着的人探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了秦雁锋的衣袖。腕上大半都藏在宽大的衣袖中,只露出白皙纤细的手指。就见“她”轻轻晃了秦雁锋一下,后者心领神会,“为难”了一阵,态度稍稍和软了些:“罢了,您检查吧。”朝里柔声又道:“娘子莫怕。”让了出来,亲自挽起轿帘,大大方方让他查看。那士兵朝里看了一眼,见一袭红妆的新人瑟缩在一角,倒真是个胆小的样子,也没怎么刁难他们,挥了挥手,便放他们过去了。
待众人出了城,秦雁锋才悄悄松了口气。回头一看,见那座红罗软轿紧紧跟在身后,不知为何,心情忽然很好,一挥马鞭,催促道:“快走!”
因怕后头有人跟随,这支迎亲的队伍一直保持着出城时的样子。元景在里面摇摇晃晃许久,等得颇为不耐烦,一把扯下盖头,悄悄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周围已极其荒凉,只见枯树黄土,天空中一声啼鸣,乃是秦雁锋放出猎鹰引路。
远处黑压压一片,魏太子冉洪面沉如水,站在队伍前。秦雁锋目力过人,也已看到了他的身影,步伐未见急促,只是不紧不慢地朝他们走去。到了跟前,下马行礼时态度也很是冷淡。冉洪的亲卫朝他后面扫了一眼,似笑非笑道:“太子殿下适才还在担心您怎么出城,我说秦将军聪敏过人,必有法子。瞧瞧,这不风风光光的出来了?”
秦雁锋的几个心腹一听这话,那是嘲讽到他们头上来了,虎目一瞪,便要回呛,秦雁锋将他们挡在身后,用听不出语气的声音道:“有劳殿下挂心。”
冉洪淡淡道:“不必客气,我们走吧。”
空中猎鹰忽然急促长鸣一声,在空中焦虑地盘旋起来。一只铁箭穿云而来,带着尖锐的光芒,射穿鹰腹。秦雁锋暗道:“不好!”拔出佩刀,催促道:“快走!”
远方忽然出现数以万计的燕军,一眼望去,竟不知数目,如虎如狼般朝他们包抄而来。冉洪经过先前的战事之后,本就不愿与燕军正面冲突,一望之下,心更是凉了半截:“怎么这么多人!”秦雁锋心中也有些困惑,按说即便守关士兵发现不对,这人来的也太多了些。
楚驭手上挽着一把铁弓,冷冷地看着他们:“放箭!”
乔装打扮的魏军皆未穿铠甲,如飞的箭雨中,只听阵阵惨叫。太子皇叔冉仲见燕军势大,难以相抗,忙唤出盾牌兵,护送太子逃走。楚驭将弓拉如满月,箭锋直指众人阵列当中,忽然之间,他看到秦雁锋一刀掀翻那座花轿的顶盖,从里面拉出一个人来。此时两军相隔甚远,那人的打扮也很是奇怪,可他的身形模样早已烙在心底,纵在千万人之中,也绝无认错的可能。楚驭只看了一眼,连呼吸都急促起来。方青也看到了,惊讶道:“王爷,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