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庄晏的手机响了。他悻悻地伸长手臂去捞手机,心想哪个孙子这时候打扰老子,老子一定废了他。
“喂,小赋?”
三个字,盛时心脏猛地一晃,又酸又空。
那种感觉就像下楼梯时踩空一级,一瞬间,万千念头山呼海啸地在心头和舌尖打转,他甚至有夺下庄晏的手机的冲动,想求他原谅自己的隐瞒,想不顾一切地和盘托出,想说,你别相信别人说的话,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个谢赋阴晴不定,就像个炸弹一样,他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如果注定要在事情还未解决的情况下向庄晏坦白,盛时宁愿自己说,也不愿那些往事借由别人之口向庄晏提起。
庄晏的表情有些凝重,他从盛时身上爬起来,一言不发地抱臂站在窗边听电话。
庄晏沉默的时间越长,盛时呼吸越困难,好在庄晏还没出卧室,他提心吊胆地等着,不知自己是在捕捉电话另一端的只言片语,还是在等待庄晏的回答。
许久,庄晏发话道:“这个想法挺好的,但跟我们摄影关系不大,你可以问问小帆。什么?跟我们家盛老师?也行,回头我再组局。但我觉得你这个设想跟他们的业务还是有点差距的……你丫就是来跟我要投资的吧你?”
直到庄晏挂了电话,盛时的呼吸才恢复平稳。
方才那暧昧热烈的小火苗早被紧张给吹熄了。盛时关了灯,沉默了一会儿,问:“你那个朋友,谢赋,他追过你吗?”
庄晏愣了一下,说,“没有呀。”
隔了一会儿又道:“你是觉得他这人怪怪的,说话也不太好听,以为他吃你醋了?”
盛时没说话,算是默认。
“其实他以前不这样。”庄晏说,“你还记得,前年网上有个流传很广的恐怖分子斩首行动的视频,各国都在谴责,记得吧?”
“嗯。”
“那个被斩首的人,是小赋的未婚夫。那会儿他们都已经订过婚了。”
庄晏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名状的沉痛。“他未婚夫是澳洲挺有名一新闻制片人,去我们学校开讲座时跟小赋认识的,然后俩人就在一起了。刚毕业不久,他就以助手身份跟着他未婚夫去了战场,那会儿我们都还很羡慕他,觉得他一毕业就有机会去做战地记者。谁想去了就发生了这种事。”
那时他们还年轻,提起战场,想得是得胜凯旋,一夜成名,没想过会面对机枪、绑架、爱人的死亡。
“小赋目睹了他未婚夫被枪杀。本来恐怖分子宣称,如果三天后没有赎金,下一个被杀的就会是小赋。但第二天夜里有突击队把他给救出来了。他PTSD很严重,大概一年都没法出门,也就到今年才刚刚好一点……他是有点刺人,你别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