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些叽叽喳喳的嫔妃们瞬间闭了嘴。
酒杯的声音惊到了静瑜公主,她侧了侧头,不解地看了鸣闫一眼。
昏黄的灯光下,鸣闫小麦色的肌肤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看着倒是没有平日里那么桀骜了。
鸣闫见她看向自己,勾起嘴角,道:“怎么?不是心心念念回家吗?今日也没见你多高兴。”
静瑜公主怅然一笑,微微摇头,并不说话。
金黄的琉璃瓦,朱红嵌金的宫墙,延绵不绝的鹅卵石小路,恭敬埋首走路的宫人们……这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就算这里和她记忆中的样子再吻合,也早已不是她的家了。
她默默看向帝王宝座上的杨恪,她走的时候,他还是个青年。
如今杨恪已经步入中年,光洁的脸颊开始爬上细纹,曾经明朗的眼睛,变得更加深不可测。
她望着这个人,觉得亲切又冰冷。
亲切是因为杨恪确实长得有几分像先皇,静瑜公主怔怔看着他,想起当年父皇对自己的宠爱和保护,心中酸楚不已。
而冰冷,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杨恪不是父皇,在国家安定和她之间,他早已选择牺牲了她。
静瑜公主神情复杂,手指紧紧攥着,骨节因微微用力而发白。
杨恪也注意到了这一道目光。
他徐徐望来,对上静瑜的眼神,微怔一瞬,两人离得并不远。
皇帝杨恪沉吟片刻,开口道:“听说皇妹回京之后,一直身子不适,如今可好些了?”
静瑜公主避开他的目光,垂眸淡声:“好多了,多谢皇帝陛下关怀。”
杨恪愣了一瞬,扯起一个微笑:“怎么,离京多年,连皇兄都不叫了?”
静瑜公主道:“皇帝陛下为大文君主,我为瓦旦王妃,国事自然先于家事。”
瓦旦王鸣闫瞧了瞧静瑜公主的神色,微微勾了勾嘴角。
这个女人……胆子真是大,恐怕文朝皇帝还没有吃过自己人的瘪。
杨恪面色一僵。
国事先于家事——这话当年便是他对静瑜公主说过的。
杨恪尴尬了一瞬,便换了个话题,指了指眼前的茶杯:“这是今年新贡的碧叶清,朕记得你以前最爱喝这茶……尝尝如何?”
静瑜公主清浅一笑,道:“是碧叶清么?我离京多年,已经忘了这滋味。”
杨恪道:“那这次回瓦旦,便多带些回去。”
静瑜公主面色没有一丝波澜,道:“多谢皇帝陛下好意,我如今已经不爱喝了。”
杨恪面色微沉,一旁的皇后看了他一眼。
她与杨恪夫妻多年,明白杨恪心中还是有些放不下当初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