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学戏的时候太苦,不仅师父教训人时下手极重,而且因为他明显带着异族深刻轮廓的面孔,被其它师兄弟欺负,骂他是狗杂种……有一次,他都偷偷溜走了,结果跑出来,才惊觉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没有家,哪里都去不了。
唯独经常打骂他的戏园子,是能收留他的唯一之地。
他回去又挨了一顿打,却潜心努力学起戏来,因为他已经明白了一个孩子在这个时代,想要生存,就得拼命。
学戏日子很苦,能有饭吃不挨饿,能有个篮子让他睡觉,就觉得幸福至极。
人人都说蝴蝶夫人的爱情凄美动人,谁又会注意到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要怎么在这艰难的世道里活下去呢?
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养父母的怜惜,却又在得到之后失去,跌落更加黑暗的深渊。
现在回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过这多年的寂寞和孤独。
宋丽玲说起身世时很是平静,平静而简略说出那多年的苦难,吕竹抿了点尚还温热的茶水,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
他显然是因为自己这种思想,把她当成了知己,那她也不介意对他释放一点善意。
比起从小有自己相伴开解的程蝶衣,宋丽玲的前半生,要孤苦得多。
要开解这只蝴蝶,显然难度比家里那只高,不过他能把往事对人说出来,证明他还是有自我意识想要挣扎着从深渊里往上爬的,这是一点很好的迹象。
“谢谢。”宋丽玲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声。
他的手冰得很,仿佛说完这些往事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而坐在旁边沙发的女孩却特意握了茶杯弄暖了手,才握住他的手给予温暖。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家了。”吕竹松开了手,说道。
听到她这一句“回家”,宋丽玲的眼神黯了黯:“好,你等一下,我送你出门。”
看着宋丽玲起身去挂衣架子那里拿外套,院子里扫地的老妈子也走了过来,收拾起茶具。
因为她低头弯腰的缘故,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悄然落下。
吕竹好不容易才按捺住内心的汹涌澎湃:她虽然没有低头,但截图党们已经给她截出了纸条的内容,说是在那纸条未被折叠的那一部分,隐约看到了“共.产.主.义.小.组”的字样。
老妈子脸色大变,心思狂转,正要想办法转移吕竹注意力的时候,旁边看到了这一幕的宋丽玲突然冲了上来。
冰凉的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同样微带冰凉的唇,仿佛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凛然,重重吻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