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长胳膊用指关节敲开屏幕,未接来电显示是孟新辞,突然就懒得回过去了,以他手部的情况,想回个电话也够麻烦的。
徐开慈有点累,也懒得再重复先前手掌对准操纵杆的事情,左手索性就这么吊在外面,不受支配地胡乱颤动着。
房间里倒是没开灯,昏暗的环境让他更喜欢一些,这会反倒睁着眼睛垂着眼眸注视着自己。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明明手、脚或者说是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都是属于他自己的,但他却感觉不到任何,好像这些肢体的颤动,扭曲都不和自己有任何一丁点关系。
就像现在,明明左手掌心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胡乱蹭着,可是徐开慈觉得自己的大脑从未发出过这样的指令。
明明不是自己所想所愿,却半点不由自己控制。
怎么身体和自己的人生,那么可笑啊?
徐开慈还在神游,还在看着自己的手掌在腿上翻挪颤抖,保姆却走了进来。
她轻轻敲了敲门,还不等徐开慈说什么便直接打开了灯,“小慈怎么不开灯呢?黑灯瞎火的。”
在昏暗中呆惯了,一下子眼前亮了起来,徐开慈本能地闭上眼睛来适应眼前的强光,心里的烦躁随着开关被打开的一瞬间蒸腾而起,将他好不容易建起来的安全感斩落而下。
他眼底冰凉,将往日装的那些疏离笑意全都换掉,连带着说话都变得生硬:“关了。”
保姆被这句话吓得愣在徐开慈身后不敢向前,还从来没听过徐开慈用这种语气讲话。紧接着徐开慈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把灯关了!”
上海中年妇女被吓一跳,说话都变成了上海方言,哆哆嗦嗦地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嘴底下咕哝着:“哦哟凶什么呀,怎么啦脾气要不要那么大呐?小孟找你,你又不接电话,人家打到我这里来了都。”
徐开慈突然转过身来,寒鸦一样的眼睛扫过保姆,又很快收了起来,换成一如既往的眼底带笑。
眼神收起来容易,声音就没那么快转过来,就算这会说话已经尽量轻快了,却还是带着一点生硬:“我就是一个人不习惯开灯,您把电话给我吧。”
他身体往后仰着,努力仰着头尽量做出精神和端庄的样子,实则也只是显得脖颈修长而已,并没有坐得多端正,眼底的笑意也比平时看起来敷衍一些。
徐开慈偏着头抬着肩膀,手机就夹在腮边。这种姿势并不舒服,徐开慈希望孟新辞有话快讲,他不是那么有闲情去和自己父亲的同盟话家常,或者和任何人他都没有这份心情。
这个千元智能机的听筒不是太好,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一点杂音。
徐开慈听得耳朵疼。
“喂,怎么了。”
那头好像有吐烟的声音,然后才冰冰凉凉地开口讲话:“徐哥,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一些,程航一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