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法想象在自己高烧被噩梦缠身的这漫长的时间里,徐开慈睁开眼睛后在想什么。是不是已经崩溃了无数次,是否还在记恨昨天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在害怕又只剩他独自一人。
得不到亲情,也无法迎接自己要的解脱,连所谓的爱人也没有陪在身边,只能看着苍白的天花板,忍受着疼痛和孤寂的折磨。
想到这些,程航一再也忍不住,俯身吻在徐开慈的额前。
他的额上全是冷汗,是疼的吗?还是内心的难受带来的?
现在还疼吗?还怕吗?
“别怕,我在,我一直在,以后都不会离开了。徐开慈别怕,以后我会一直陪你,一直疼你。你不要害怕,你好好休息,我就在你边上哪里都不去,你害怕的我都给你挡着好不好?”程航一柔声在徐开慈耳边呢喃着,温暖干燥的手不停地抚摸着徐开慈,将他发间的汗液擦干净,将他的眉头一点点抚平。
徐开慈闭着眼睛,手腕还在被子上微微地蹭着,程航一知道他听得见,他还没有睡着。他在徐开慈耳边一遍一遍小声地说着别怕,像在哄他睡觉,又像在给自己打气,表明决心。
一直到徐开慈的呼吸变得平缓,胸膛的起伏不再是抽噎的样子,而是随着呼吸平缓地起伏。
这下徐开慈是真的睡着了,只是还仍旧皱着眉。程航一松了一口气,轻轻拉过椅子坐在病床边。
等徐开慈真的睡得熟了,程航一才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走到外面护士站讨了点药水和棉球回来。
程航一轻轻掀开被子,将徐开慈的脚拉到自己怀里,替徐开慈把擦伤的地方涂上药水。
这几个月徐开慈病得厉害,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病上,都在想办法劝他做手术。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都被顺其自然地忽略,以至于现在认真查看才发现徐开慈的脚下垂得比以前要厉害很多。
后跟退化成小小一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地藏于跟腱后,难怪昨天抱起他跑得快一点鞋子会掉。
那片擦伤的现在都肿了起来,在白嫩的脚上红红一片,原本那么小的伤口应该早就结痂了,但徐开慈身体特殊,一点点伤口都要很久才好,现在帮他涂药都能溢出来一点点血丝。
虽然知道徐开慈不会疼,但程航一还是傻乎乎对着徐开慈的脚轻轻地吹着,企图可以从心理上让自己好受点。
涂完药,程航一就静静抱着徐开慈的脚替他揉着,将蜷缩着的那些圆滚滚的脚趾都揉开。待药水干了以后,程航一打开孟新辞送来的那袋行李,翻出一双分趾袜替徐开慈仔细套在脚上。
套上袜子后徐开慈的脚看起来有些异样的滑稽,又还蛮可爱,程航一盯着这双软绵绵向下垂着的脚,忍不住低头笑了一下。
扭过身子看了眼熟睡中的徐开慈,一时间有一种千帆过尽般难以言说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