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你很满意你现在的弹奏水平了?”
“远远达不到满意的程度,我也在努力寻求进步。但我自认为,目前来说,我还是可以胜任阿黛勒·杜兰小姐的家庭教师一职的。”
罗切斯特的表情忽然变得丰富生动起来,显然,面前这个既不唯唯诺诺也不自视甚高的年轻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并让他有了聊天的兴趣。
他看了一眼时间,高声道:
“阿黛勒,我忙了一上午了,你也忙了一上午了。你先停下弹琴的小手,歇一歇吧,顺便放过我的可怜耳朵。”
裴湘依言停下了练习,她从琴凳上跳下来,摇了摇铃。
过了一会儿,索菲走了进来:“阿黛勒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
“索菲,我想吃些水果。”
索菲点了点头,又看向罗切斯特。
罗切斯特淡声吩咐道:“上些茶吧,今天上午的课程就到这里。过一会儿,你让费尔法克斯太太把午餐送上来,我们在这里用餐。”
索菲应声退下。
罗切斯特问起简·爱在洛伍德寄宿学校的生活,裴湘旁听了一会儿后,注意力就有些分散了。
说实话,她现在对如何治疗伯莎·梅森这件事更加感兴趣。
——其实,我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的,按照原著既定的情节发展,等到伯莎·梅森放火烧毁桑菲尔德的时候,再出手救下罗切斯特先生,也算是一种报答了。
——可是,伯莎·梅森死了,这样的结局真的是罗切斯特想要的吗?如果是的话,他何必冒死救她?
——甚至……在之前的许多年中,包括把伯莎·梅森从西印度群岛“押送”到英国的途中,他有无数机会杀死自己的疯妻还不会引起怀疑,可他一直没有那么做。
——然而,他不杀她,却也做不到喜爱她、宽容她和怜悯她,他只是在忍耐她,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对方。
——那瞎了的眼和残疾的肢体,是不是他内心的救赎?
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罗切斯特的脚踝扭伤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星期了。
这人在养伤的时候也不清闲,每天都有经理人、律师、账簿管事、佃户和附近的绅士拜访他,桑菲尔德的大门总是开开起起,脚步声和说话声交织在一起,再也没有之前的僻静安宁。
这天晚上,裴湘本来都要上床休息了,忽然被一阵隐隐约约传来的琴音吸引了心神。她凝神细听,不知不觉就沉浸在了那些流畅优美的音符当中,于是,她又偷偷溜出了房间,循着音乐声一路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