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本不该认识他的,却偏偏叫对了名字。
“这样凌冽的剑气,还有喜穿白衣的习惯,除了叶孤城还会是谁呢?若说是西门吹雪,我可是认识的。”陆小凤淡淡笑道,“只希望叶城主不要怪罪我刚刚的冒犯之举。”
“你一定是陆小凤。”叶孤城沉默片刻,突然道。
“没错。”
陆小凤当然不必问叶孤城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他这样的“四条眉毛”,普天之下绝找不出第二个。
能用手指隔着二十多丈将铜钱钉入地底的,也绝找不出第二个。
能随随便便说出要去北镇抚司的江湖人,更是绝不会有第二个。
那么他们要找的沈百终现在在哪?
张三要掉进锅里时,沈百终正在推北镇抚司的大门,陆小凤用灵犀一指掷出铜钱时,他正走在北镇抚司的长廊里,张三被背起时,他已到了宽敞的院子里。
院子中间阳光最好的地方,照例放着摇椅,只不过却多了一把,而上面的人也不只有霍香一个。
孙学圃也在晒太阳。
两位老人家都喜欢穿灰衣服,都喜欢把腿伸得笔直,现在直条条地躺在椅子上跟着椅子摇的样子,就好像是两条灰扑扑的老猫。
猫虽然老,却很有学问。
一个看书,一个画画。
霍香本来正捧着一本书在看,看得昏昏欲睡,手越放越低,就像是任何一个邻居家里会有的慈祥老爷爷,可等他的余光一瞄到迎面走来的沈百终时,人就立刻变精神了,变得像是个年轻人。
他的人一变,就把手里的书扔了出去,实实在在地糊在了孙学圃脸上。
孙学圃手里的笔墨纸砚立刻噼里啪啦的摔了一地,晕染出一大片墨迹。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职场霸凌。
但是孙学圃却一点也不生气,他不但不生气,还有点想笑,下了摇椅,摸索着去找地上的毛笔,一边找,一边淡淡道,“霍香,其实你不必如此的,输了就是输了,承认自己是个臭棋篓子又有何难呢?”
到了北镇抚司后,孙学圃已在磕磕绊绊地拾起画技来,有时候人们只是缺一些勇气和精力,缺一些别人的承认,缺一些鼓励。
地上落着的纸虽染上了墨迹,却依旧能看清画的是什么,那上面画的竟不是孙学圃从前最擅长的人像,而是北镇抚司的地图,不但有各种线路,还有布防的类别。虽然用墨磕磕绊绊很不连贯,线也歪歪扭扭,但到底是大家之作,就连房子也有说不出的神韵。
看来霍香和宗也白嘴上虽讨厌这位新来的孙先生,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已放心的让他接触起了布防图。
老人家们虽总被说跟不上变化,但他们却有别人永远也想不到的经验和知识,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积累东西并不容易,这样的老人家北镇抚司却已有了三个。
而且通通都是沈百终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过程并不复杂,也没费多少功夫。
宗也白主理朝堂之事,对刑讯和情报也略有管理。霍香管着江湖事,但更多时间还是在药房里忙碌。这两个老爷子谁也不服谁,恨不得见面就打一架,根本不会去干涉对方的事情,孙学圃正好插在中间,去管银子和调度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