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容皎从听完那场堪称是惊涛骇浪的对话中回过神来,不带任何偏颇心思地审视这件事情,发现自己做得过分了。
江景行本没有做错。
要是他站在江景行的位置上,他也会做出和江景行一样的选择。
身不由己怪不得身不由己的人。江景行已做到最好。
而他和江景行置气,给江景行冷脸看还要江景行过来哄他,天底下的徒弟恐怕只他谢容皎一家。
江景行哪怕是收了十年前谢桓的巨额束脩都算是血亏,更别提江景行根本没收,只单纯为着一段虚无缥缈的师徒前缘。
谢容皎一时间颇为尴尬窘迫,竟连江景行的气也顾不上生,语气缓和,回到来千百楼之前的状态,局势逆转。
阿辞真是可爱又好说话啊。
江景行心里暗戳戳感叹着。居然这样被他随随便便问的一句话难住,还心虚了起来。
他心里随着谢容皎语气的和缓亦软成一摊暖融融的春水,并不在该不该上与谢容皎多做纠缠。
他的阿辞这段时间想必已是很不高兴忧心忡忡,何苦在无关小事上和他硬争个对错给他添堵。
“阿辞,你听完我与千百楼主一场谈话,想必听到过我说的一句。”
“我哪怕离了你一段时间,已觉得心里煎熬,不好受得很,何况是生死永离?只有大限将至天人五衰能做到这件事,摩罗姬煌他们算个什么东西?有几斤几两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未免太高看自己。”
谢容皎张大眼睛。
千言万语在他喉间流淌过,最后被他生生咽下,化作一根根杂乱丝线牵扯在他心间纠结成团,难以理清。
江景行说话时他生了种很荒唐的念头,觉得有情的或许不是他一个人。
但谢容皎怕自己自作多情。
在他尚未完全理清他对江景行的情愫之时,他不敢多说横生波折,害怕到最后连一段师徒情分也握不住。
这一段对话对他们而言时间漫长难耐,心绪起起伏伏,对旁的人来说不过是多对着崔家中人丢了几个眼刀。
有性子急的,不敢问江景行和与他交谈的谢容皎,只好对着李知玄道:“圣人不是说要去城门?怎么仍未起行,是不是圣人另有安排?”
李知玄尴尬答他:“前辈是不是另有安排我不知晓,不过前辈与谢兄交谈时,最好不要去扰他们两个。”
那人肃然起敬,好奇道:“可是圣人与谢家世子在谈什么要紧之事?”
“不是,只是无缘无故插进去会让你觉得自己很多余。”
兴许还会被江景行在心里记上一笔事后算账。李知玄心里默默补充。
那人望着两人圆融无暇,莫名让人插不进去的氛围若有所思。
就听李知玄感叹道:“所以说前辈和谢兄的师徒情谊实在深厚啊。”
提问之人一时分不清是自己想太多还是李知玄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