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得而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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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度使拿来扯大旗的姜后仍站在镇西城城门上。
她脊背挺直,身姿如这一道历经上千年风霜,将无数蠢蠢欲动的魔修拦成地下白骨的镇西城墙般巍巍挺拔。
即使场下两军交锋的尸体铺满荒土,将士踩着自己同胞的尸体滑倒在被冰爽冻得冷硬结实的土壤之上,接着瞪圆眼睛,来不及叫喊,被魔修利刃穿过的身体已停止它的呼吸。
血流成河,一点一点渗透进荒土之中,将土壤颜色染成鲜红。
即便姜长澜在流矢之中险而又险擦身避过,面对着不止一个的大乘敌将围攻,早早气力不足,左右支绌,不知道是第几次地口中喷出鲜血,连溅在脸颊和衣服上的都顾不上去擦。
姜后也记不太得,自己到底想打死过姜长澜几次,却最终顾忌着姜长澜体内流的是和自己相同的血,最终收手。
母亲当然见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
但姜后在母亲之上,更多一层身份。
她是北周的圣后,是这个帝国名正言顺的统治者,代表着这个帝国的颜面和脊梁骨。
当然不能倒在城墙上,也不能贸然出战。
有她在,等于是一剂定海神针,无形告诉将士整个北周帝国与你们同在。
姜后头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感应。
感应到沸腾在姜长澜和自己身体里的,确实是如假包换的同一种血液。
于是姜后转身,重重擂鼓。
鼓声震天。
如一代代守卫着镇西城的将帅士兵未曾消磨在时光和风沙之中的信念。
“让路。”
谢容皎寒声道。
经历一整天的厮杀,他实在是已经很衣冠不整,长发歪斜,红衣也不复先前鲜亮的璀红之色,而是染满暗色痕迹。
大多是死在他剑底下的魔修飞溅上去的血。
尽管他容光瑰丽照人太过,但是那样的一袭红衣却比任何一袭金甲战袍都来得有威慑力和说服力,告诉他们眼前的少年绝不是一位好惹的人物。
是他手中的华美长剑,倘若仅仅被表相迷惑,说不得下一刻被锋利剑锋劈开的就是自己。
但他毕竟已经杀了太多的人。
杀了太多的人意味着体力不支,意味着灵力无以为继,意味着暗伤累累。
意味着是个杀掉少年的好时机。
因此三位大乘中,为首的一位大乘并不言语,只单手做了一个劈砍姿势,示意将少年斩于雪山的这道关卡之上。
他的伙伴会意上前一步,魔修大军无声无息逼向前,如钱塘江涨潮之时的一线江潮最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