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让王爷知晓我的病情,姜大夫那边自有我去说服,你要替我保守这个秘密,不可让王爷担忧。”
“可是……”
“王爷受罚禁足府中,被他知道我病重,定会不顾禁令前来探视。我才被贬不久,盯着王府想踩上一脚的人比比皆是,不可让人有可乘之机。”
见江临渊是一脸凝重,君子游又笑道:“不必担心,我自己的身子心里有数,病了这些年也早就习惯了,养些日子就好了。”
只送到宿云山下,君子游便把江临渊打发了回去,下车时刚好见到奉萧北城之命在此等他的姜大夫,便朝人伸出手来,待随行前来监视他的人走了,才表现出身子的不适,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姜大夫忙扶起他来,招呼着把守山门的道士来帮忙,拖着君子游上山的时候嘴里也不闲着,啰哩啰嗦的数落:“硬撑,就硬撑,看你这副鬼德行还能撑多久!”
君子游抹去嘴边的血迹,勉强扯出笑容,半开玩笑的问道:“姜大夫,我还能活多久?”
他是半步也走不动了,瘫坐在地寸步难行,帮忙的道士只得上山求助,趁着歇息的时候,姜大夫把了他的脉象,正色问道:“想听实话吗?”
“自然。换做是从前在姑苏的时候,我都可以准备寿材,给自己安排后事了。但在京城,有人替我操办这些,我所要忧心的便只有自己死后,谋划的一切,能否照着我所期待的方向发展……”
姜大夫叹着气,沉声道:“半月……不足。”
“已经足够了。”
应了姜大夫的话,在接下来的十天里,君子游的身子每况愈下,常常咳得彻夜不眠,连下床都成了难事。
虽有姜大夫帮他保守秘密,却是堵不住清尘道长的嘴,得知他情况不妙,清尘道长立即修书送往京城,不想这信却是被有心人中途拦下,几天都不见回信,清尘道长只得派遣心腹弟子骑快马回京禀报。
君子游病危的那日,正值雨季的长安仍是阴雨绵绵。也不知他是抽了什么风,屋外风雨交加,他却偏要出去晒晒太阳,姜大夫知他这是回光返照,为满足他最后一点心愿,便将他扶去了少有人烟的后山。
他就卧在躺椅上裹着厚重的被子,仰望天井中四水归堂的美景,似有千言万语,却再难表露心声,缓缓闭上眼,一觉睡去,梦沉难醒。
得知君子游病危的消息,萧北城果然不顾旁人阻拦,连夜冒雨出城。
途径南城门时,守城士兵以皇命缙王禁足为由将他拦下,刀兵相向欲将他押回王府。
而萧北城被利刃所逼,却无半分退意。
“让开,让我去见他……”
守卫劝道:“卑职也是奉命办事,皇上怪罪下来,受牵连的何止一人,还请王爷三思。”
萧北城神情恍惚,只重复着一句话:“让开……让我去见他……”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