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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门前,萧北城下了马,回身对轿辇上的萧君泽与京城百姓深作一揖,“就到这儿吧,又不是不归了,皇上且先回吧。”

    话未说尽时,萧君泽又抹了把泪,忍着哭腔点头应道:“缙王兄可早去早回啊,过些日子便是中秋佳节,誉王兄已分封去了滇南,还不知何时肯回来看望朕,你要是也一去不归了,朕还如何团圆。”

    萧北城心说从前还真没觉着这小子如此粘人,倒也未必是件坏事,一口应下便要转身出城,这时萧君泽再次出言挽留:“王兄且慢,朕还有一物,想在临别时赠与老师。”

    说着他亲自下了车辇,在众臣簇拥下走到二人身前,从宫人奉上的托盘中拿了细长的木匣,毕恭毕敬交在君子游手里。

    那人与萧北城对视一眼,满头雾水,不过他很快认出此物,便是萧君泽拜师那日,黎婴亲送的贺礼,当时他还以为是心思莫测的相爷赠与萧君泽的,却不曾想,居然是想借他的手转赠于自己。

    君子游没有谢绝,便含笑接了,然而握在手里的力道却不怎么大,令紧张于里面贵重之物的萧君泽不得不暂握不放。

    那人此举是有深意,就是想借此牵制当朝天子,进而问出一个困扰他已久的问题:“说起来我一直不解,皇上,您似乎一向害怕黎相,关系处得很僵,近几年才稍有缓解,不知是何缘由?”

    萧君泽如今已是独当一面的君主,不似从前那般浮躁,对于这个问题也能面不改色地直言。

    “实不相瞒,朕少时体质不佳,夜里失眠多梦,常被各种怪梦魇住,尤以灵异为甚,偶然一次见了相爷,才知梦里的精怪……长得都是与他相同的脸。”

    他自己到最后也说不出口了,总觉此事怪异又好笑,脸上实在挂不住,“……这事可千万别告诉相爷,丢人,太丢人了。”

    萧北城硬是忍住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拍他头的冲动,属实无奈,压低声音说道:“居然是因为这,未免荒唐。”

    “缙王兄你别笑朕啊,朕也不想的,真真切切怕了他这么多年,朕心里也不好受,总觉有些对不住他……”

    “究其原因,许是皇上听信了当时的传言吧。”萧北城憋着笑,掩口在君子游耳边低语:“黎婴幼时长得好看,比女童还好看,又有别有用心者宣扬所谓‘三皇子’的无稽之谈,便有些妖化的传言,也难怪他会被这种怪梦魇住,但是……”

    “惨,实惨,但还是容我一笑……”

    君子游靠在萧北城肩头,抖得像筛糠似的,笑得都快岔了气,在外人眼里看来,他却是因不舍而难抑伤感。

    萧君泽被他惹得脸羞得通红,忙岔开了话题:“老师,别笑了,就不想看看里面是什么吗?”

    “对,看,得看。”

    那人这才开了木匣一探究竟,掀开内衬的云锦,往里一看就惊了去,那竟是把象牙雕大骨,润玉作小骨,轴钉上还缀着颗黑珍珠的罕见宝扇,光这物件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珍宝了。萧君泽理应在为修建运河一事烦忧,对君子游出手却如此阔绰不免让人多心。

    他忙解释:“老师别多想,这个只是……咳!是件旧物。并非刻意惹您伤感,不过朕想,现在该是将它交与你的时候了。听闻这是皇祖父在世时赠与林大人的信物之一,曾经雕龙镂凤,与那对扳指同出一位名匠之手,皆是仿着林大人喜爱的前朝制式所作,那人故后,皇祖父一直将其藏在御书房的匾额后,亏有相爷将其取了出来,否则那一场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