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最好的相见,本该只是点头致意而已。
贺之漾顺着游廊,和哥哥一起走出国公府,之前他还在可惜,可惜这次出来拜贺,没看到乔岳,如今却不免庆幸。
若是乔岳在场,想必亦会如庞瑛余察察那般,冷淡而疏离吧。
一想到乔岳当着众人对自己视而不见,贺之漾心里一阵清晰的闷痛。
事情偏不凑巧,贺之漾刚祈祷莫要撞上乔岳,走出垂花门,恰巧远远听见乔岳和旁人笑谈的声音愈走愈近。
乔岳挺拔惹眼的身影,在竹林旁若隐若现。
贺之漾抿抿唇,匆匆给父兄打个招呼,如同逃跑般绕近路到了照壁前,二话不说跳上了自家的马车。
还好没和乔岳碰面。
贺之漾紧贴车壁,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还记得,还记得乔岳站在马前,认真道歉的模样,还记得雨帘里,少年身影模糊孤寂,声音却带着藏不住的诚恳,还记得那场大雪,指尖倏然笼上的温度,和乔岳眼底闪现温柔。
因为记忆清晰,因此就格外见不得这人冷淡漠然的,如看陌生人般望向自己。
旁人这么看他,贺之漾能受得住。
但乔岳不行。
只要一想起,心底就会泛起酸意和苦意,搅动的贺之漾心绪不宁。
国公府游廊,正在和客人谈笑的乔岳眼眸一黯,嘴角不动声色的垂下。
他眼力极好,又有心观察,一迈进这宅子,便看到小狐狸一身锦袍,脖上挂着白玉项圈,眉眼漂亮得让人忍不住多看。
可贺之漾一听到他的声音,便如同山林里的小兽听到猎人的脚步,肩膀一缩,悄无声息的抄近路溜掉了。
乔岳挑眉,贺之漾是听到自己的声音,才跑走的么?
自从下雨谈心那日之后,贺之漾也许是察觉了什么,总在若有若无的避开自己。
和同窗们在一起打闹时还不明显,但两个人相处时,乔岳能清晰的感知到,贺之漾有微妙的抗拒。
乔岳摇头,嘴角缓缓浮现自嘲的笑。
他一个臭名昭著的鹰犬之流,手上沾染人命,睡里梦里都是诅咒,这样阴暗冷戾的他,旁人躲得远远的才是寻常之事。
难道他还指望……贺之漾会笑着向自己跑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