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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一先生……”那个人犹豫着开口。

    “没事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从这个枝头移动到下一个枝头。“不会出事的。”

    换到另一条树枝上后,我发现自己的前路果然通畅起来。我不需要再避免将身体重心压到受过伤的那条腿上,小心翼翼地控制力道。

    我找回了当年的感觉,只是三两下,便轻松地来到了理想中的落脚地。

    缘一仍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我,我坐在松枝上,朝他笑道:“你要来上来吗?”

    闻言,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

    “诶?” 旁边的人还未来得及发出声音,那个身姿像飞鸟一般轻巧,比猫咪更加灵活,毫不费力地在我用过的松枝上踩了几次,眨眼就来到了我的面前。

    红色的羽织被风涨起,随着他落到枝头的动作悠悠飘落。

    我愣愣地看他,他非常自然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整个过程呼吸都没有乱一下,只有日轮纹样的花牌耳饰轻微晃了晃。

    他认真地看着我先前注视过的景色。

    从高高的枝头望去,可以将产屋敷的宅邸尽收眼底。五月末的时节,紫藤花开得灿烂流丽。到了晚上,那些绮丽的花会在夜色中发出微光,仿佛渡着月华一般美丽。

    “好看吗?”我问他。

    缘一点了点头。

    微风穿过葱郁的树影,沙沙的声音好像一场干燥而浩渺的雨。

    “这就是你想要上来的原因吗?”

    苍空碧蓝,悠长的鸟鸣在白云之间回荡。

    “……我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爬树了。”

    开口之后,一切都变得顺其自然。

    我从小就喜欢爬树,喜欢爬到高高的地方坐着。

    我喜欢开阔的视野,喜欢自由的风拂在脸上的感觉。

    围墙困不住我,书中对于女子的条条框框也束缚不了我,偏偏我的母亲又对我极尽纵容,我的父亲对于只要是能令我母亲开心的事物,从来都不会加以阻拦。

    层层叠叠的衣物过于碍手碍脚,我经常将外衣脱下来扎在腰间。和优雅端庄沾不上边的姿态,毫无疑问,会令宫中的女官直接昏厥过去。

    我曾经并不在意他人的视线,也不曾想过所谓的嫁人,还有夫家的看法。

    有了婚约以后,我没有立刻收敛自己的行径。我经常翻墙去看我的未婚夫,为了翻墙,就得经常爬树。

    几年下来,我对他家附近的每一棵树都了若指掌,哪一树最好爬,哪一棵树视野最好,我全部烂熟于心,因为没有人明言禁止,愈发肆无忌惮。

    但人终究是会长大的。

    父母离世后,我搬进了我未婚夫的宅邸。

    他的病情逐渐恶化,反复不定的病症爆发起来常常毫无征兆。我经常半夜起来,作息昼夜颠倒。

    照料我的未婚夫一事占据了我的全部心神,我不再有其他时间,也不再坐在高高的枝头眺望远方。

    我试着变得端庄,学习如何变得体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