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贾珍如今灵魂仿佛尚好,却也不等于他就不曾中招,宫九还是很愿意相信他一腔旖旎忽起处,自有一番缘由的。
——但再有缘由又如何?
宫九冷笑:
“认了亲又如何?族长夫人不好避着亲戚们,前族长夫人又哪来那许多应酬?
远的不说,就是府上敬老爷,他将爵位往你头上一扔,再往道观里头一缩,族里又有几个知道他后来那也不知道是妾侍扶正还是正经续弦的后来人是何等模样?就是荣国府里老太太,也是惜春都抱到她跟前了,才知道真有那么个人呢!”
“不过是你压不住自己脐下二两肉,又舍不得那一身三等将军爵袍罢了!”
“舍不得就舍不得罢,反正权色两得的滋味你也品尝不只一两年了吧?何必如今又作这般慨叹唏嘘姿态!”
贾珍:“……”
贾珍又是一声长叹,倒也没说什么。
——他确实远不如他赦大叔。
确实情不知所起,谁心里还能没点儿悖德逆伦的心思?
似他赦大叔和林姑老爷这般,虽说还不知道这两人的心思起于叔祖父求赐婚之前、又或者之后,总归与寻常契兄弟相比,就很有一些叫世人说道的地方。
敏姑姑又素惯敏捷多思,绝不是那种甘愿与兄弟联络契亲血脉的。
便她愿意,叔祖父叔祖母也断不能舍得。
又有林家五代单传,凡此种种,贾珍也不敢说他赦大叔在这事儿上的处境,能比他容易。
结果“贾赦”和“林如海”竟能默契按捺这许多年,直到敏姑姑亡故,黛玉眼瞅着也能相看人家了,才又重提旧事。
这份隐忍,这份长情,先就叫贾珍叹服了。
何况他赦大叔不关隐忍长情,更果断决绝、狠心取舍。
贾珍早觉得他赦大叔执意分府十分怪异,如今和林姑老爷的事情连起来一想……
唉!看赦大叔这些年屋里头莺来燕往的好不快活,结果却是个如此专情舍得的。
想来老太太再心疼敏姑姑,只为了叫政二叔能霸住那国公府的名头、又不用沾染原该跟着国公府走的那大笔国库欠银,也不好对赦大叔这一桩事再说什么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