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结隔夜仇,沈瞳再怎么生气,遇到这么个天天笑靥如花的,也实在没了脾气。
何况,有这位团宠弟弟助攻,她这个班长确实越当越顺溜。
那时候已经快到学期末,即将迎来叶延舟曾放话要“碾压”她的班干部换届选举,沈瞳不是不担心,总怀疑他等着给她最后一击。
少年时阴时晴,让她捉摸不定。
而且若论群众基础,她确实没法和他比。十来岁的漂亮小孩,长相既甜美,性格又亲人,脑瓜灵光无人能敌,谁人不爱“棉花糖弟弟”。
虽然叶延舟信誓旦旦,绝不和班长姐姐争锋,但沈瞳始终对他心存质疑。
小恶魔收了利齿,不代表他就成了天使。
他完美笑容下隐藏了什么,她从来不曾真正看清。
*
一个人要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对另一个人放下设防?
这个问题,如果要让从小熟读哲学的沈瞳来回答,大约是:当他在你面前真正崩溃过一次。
丢盔弃甲,袒露魂灵。
尼采说,信任你的感觉,由感觉才能产生一切信任,一切坦然心境,一切真理证据。
人与人之间的感觉从何而来?不过是看到另一个人,有着身而为人的伤与痛。当他于无助中向你伸出手,你在回握的同时,便从此被捕捉。
沈瞳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一个叶延舟。
他出现在走廊的拐角,目光定在沈瞳和程安然身上,脸上的神情是震惊和震怒。
有一瞬间,沈瞳以为他又要黑化,和上次一样,冲她大肆发泄糟糕的情绪。但他冲过来,只是牢牢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飞奔离开。
不顾程安然跟在他的身后哀伤流泪。
她感觉到他在颤抖,他的手握得特别用力。
那天,沈瞳是被程安然给悄悄叫出去的。
气质优雅的漂亮女人站在门外,光看眼睛就知道,她必然与叶延舟有着极其密切的血缘关系。
沈瞳一下就猜到她是谁。
她好奇地打量程安然眉间的哀愁,便听她说:“听说上一次,是你送叶延舟去的医院,谢谢你。”
沈瞳表示只是举手之劳,程安然长叹一声:“老师说,你们关系很好,能不能告诉阿姨,他都是怎么说我的?”
沈瞳呆住,怎么说?
他从来没有说过一个字,好像他的妈妈,从未存在过。
*
“我就当她从未存在过。”
少年坐在篮球场,六月的晚空有多绚丽,他的面色就有多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