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瞳陪坐在他的身边,只听,不说。
上次被扔了蛋糕,她就有认真反省过,她生来便自带反省型的人格。
反省的主要方式是读书,书本永远可以给困惑中的人以谜底,书中说,人与人之间应保持恰当距离,这是每个人的“自我”存在的必要空间。
想来她之所以惹人恼怒,不过是因为当了一个不识时务的同情者,踏入了旁人不愿开启的私人领地。
于是这一次,她谨慎地不发一语。
不劝解,不同情,甚至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坐在他的身边,以一种游离而松弛的姿态,抬头看着天。
晚云在风中快速变幻着形状,映入少女澄澈的双眼。她的神情如此风轻云淡,奇异地抚平了少年浑身的尖刺。
那个被完美伪装小心包里起来的,常年封闭的领地,终于微微开启了一道缝隙,吹进去了一丝云。
被遗弃的委屈,无处排解的烦闷,迟来太久的哭泣,顺着这道缝隙,与夏日晚云一同流泻。
她安静倾听,既不催促,也不抚慰,云就是云。
风中传来篮球砸中篮框的声音,夏日傍晚的校园充满鲜活气息。这个在人前始终完美,在她面前偶尔黑化的小恶魔,终于卸下了全部伪装,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少年。
在天色即将擦黑的时候,沈瞳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不去看他哭红的眼。
“我要先去小面馆吃碗面,然后继续搞机器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
那一年冬天,叶延舟第一次见到沈瞳,自以为看破了她的伪装,并决意戳破她的伪装。
他不知道,最终被戳破的,将是他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少年篇完,明天开始更《昔时因》,又名《为什么从此他再不肯叫姐姐》
第80章 第二颗糖(1)
叶延舟回到宿舍,发现人人对着一台电脑,手握鼠标气氛紧张,仿佛在等双十一的零点倒计时。
“你们在干吗?”他疑惑。
“靠,今天选课日,大舟赶紧的,手快有手慢无。”对面床的梁肯眼睛紧盯着屏幕。
叶延舟慢条斯理放下书包。
他从大一开始,每周近50节课排满,晚上连同周末全年无休,修的学分都快够毕业了,已经没什么热门专业课需要去抢注册。
“你喊他干啥,小孩子不需要。”隔壁床传来猥琐的笑。
“十六了,不小了,”梁肯笑得更猥琐,“你没看过?不然人家为什么叫‘大’舟,天赋异禀,不得不服。”
“看个毛,劳资又不弯。”
“大舟,脱了给你凯哥开开眼界。”
叶延舟: ……
听了半天他才搞明白,他们摩拳擦掌箭在弦上,是要抢A大生科院开立的著名通选课,《人类的性、生育与健康》。